不過,那晚初夏還是含了一汪淚沉沉睡去,他蜷縮在床另一邊,後來被任辛樹撈進懷裡,哄孩子似的晃晃。
第二天醒來,任辛樹不在,初夏下樓時劉姨說對方去公司,中午讓司機接他過去。
初夏第一反應是可以出去了?
雖然隻到任辛樹辦公室,經過昨晚他那麼渾渾噩噩一鬧,忽然覺得整整百平的二樓無比狹小,恨不得立馬插上翅膀逃離。
他也懶得吃早餐,轉身噔噔噔往樓上跑,任辛樹不在家誰也管不到他,拉開衣櫃開始翻衣服,最終扒拉出來件鸾白色搖絨粒外套,扣上頂嫩黃小雞帽。
劉姨想叫初夏吃點東西再走,誰知孩子心都野了,司機剛挺穩還沒下車給初夏開車門,人屁股挨在皮位,雙手扣住膝蓋,眼睛眨呀眨。
看得人心疼得緊。
怪不得任總這麼寵他。
由于任辛樹臨時起意把人帶來,又派司機繞遠路開回來這輛安全性能算得上頂層的商務,初夏很少坐這種多座位車,在最後一排躺夠了跑到中間兩座望向外面風景。
司機幾次從後視鏡打量,始終未開口提醒初夏系好安全帶,他難得見人面容流露孩子般快樂,當下将車速放到最慢限度。
從家到市中心怎麼也半個鐘頭,外加司機開得緩慢,硬生生将這段時間延長個把小時,等到了任氏集團樓下,初夏都沒了先前期待的心,倦倦窩在後座打哈欠。
“任辛樹怎麼了?”
他忽然開口問得司機措手不及,一時腦海中僅能浮現任辛樹略帶煩躁的嗓音,卻也無法對初夏形容,小心甚微回應:“先生會面一個老朋友,對方也認識您,所以約了飯局。”
初夏興緻缺缺:“原來是陪酒陪聊的。”
聞言司機苦笑。
小少爺都說得什麼混話。
礙于身份他也無法解釋,扶住車框引初夏下車,看着人邁入電梯顯示屏數字跳轉到二十八,他才暗暗松口氣。
難得,小少爺這次未發脾氣。
按往常來說,小少爺極抗拒出門,就算先生軟磨硬泡,也不見人搭理一星半點。這次太陽打西邊出來?
電梯逐步攀升。
由于是直達任辛樹辦公樓層,初夏從踏入封閉空間起,被迫承受的失重感令他眩暈,盯住挂在鐵皮壁的塗鴉闆發愣,猶豫幾秒到底是拿起記号筆,在象征任辛樹的火柴小人腦袋上留下印記。
“叮——”
“說到就到,來這麼慢,指不定又被新鮮玩意勾去。初夏,跟你吳叔叔打個招呼,看看還記得他嗎?”
任辛樹嗓音帶笑。
不等初夏聚焦視線,眼前微暗,他擡頭看見一張略陌生的面容,也是西裝革履的三十歲男人,氣質倒是與任辛樹天壤之别。
與其說蟄伏猛虎,更像峭壁藏羚。
指尖夾根細煙,見初夏注意他時攥在手心掐滅,吳文扇開淡不可聞的薄荷煙,垂眼打量僅到胸口的半大少年,偏頭望向笑而不語的任辛樹。
“養孩子好玩?”
後者搓熱手心,貼在初夏并不涼的臉蛋,略燙溫度令人臉頰微微紅,配合初夏還跟小孩子一樣軟絨發絲,宛若剛摘下來的鮮嫩多汁水蜜桃。
任辛樹沒回,當着吳文的面揉揉初夏小肚子,果不其然還是扁乎乎的,抄起搭在沙發外套準備去三樓餐廳。
結果一扭頭見初夏還盯着吳文看,任辛樹臉黑大半:“還有事?”
“哇哦,這麼冷哭無情。”吳文邊說邊彎腰,雙手舉在耳旁扮兔子,手指往下彎了彎:“還記得我嗎,小初夏。”
“……”
兩人對視,吳文稍稍認真些。
今天氣溫算不太冷,所以初夏僅穿件蓬鼓鼓的棉服,淺色系襯得他眉眼粉雕玉琢,一咬滿口化開的蜜。
或許常年關在家中緣故,初夏面色蒼白身子骨也比同齡人弱,感覺自己單手就能将他抱在懷裡揉來捏去,再狠狠偷幾個香吻。
朋友之妻不可欺,疼愛養子沒差。
吳文看向任辛樹,兩眼放光。
“滾。”
後者回複也很言簡意赅,沖吳文翻了個白眼:“一身鴨子香水臭味。”
“啊?有嗎?”
吳文還真低頭嗅嗅袖子:“我來時洗了三四遍澡。”他向初夏證實:“吳叔叔身上臭嗎?”
“……”
初夏轉身窩在任辛樹懷裡,停頓片刻露出半隻眼睛,小臉埋在男人胸口不言不語。
被這幕萌得心肝亂顫,吳文哪還有上市公司執行董事架子,哄着初夏也來抱抱他。态度之狗腿,模樣之猥瑣,任辛樹毫不猶豫擡腳踢在他腿骨。
“你個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