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向來在天界被仙娥們奉為雷部第一美男的俊臉,像被五雷轟頂,出現了道道裂痕。
緊接着他的表情比他蹦出口的成語,還要精彩紛呈,面色姹紫嫣紅,好不精彩。
碧桃實在是沒忍住,唇角掀起了一點點的弧度。
“噗嗤……”
旁邊一位一直都在好整以暇地看熱鬧,雖然好好穿上了仙袍,但是仙袍的樣式就是衣襟大敞的仙君,捕捉到了碧桃這一絲絲促狹,忍不住笑了。
“你這個小仙倒是有趣……”
他頓了頓,擡手勾起肩膀上的潮濕長發,朝後潇灑無比地甩了一下。
那仙袍的領口因他的動作深得幾乎要開到恥骨。
他眯了眯上挑的柳葉眼,又看了一眼碧桃身後已經被推回海裡的遊魚,興味盎然。
毫無仙君矜持地彎下腰來,把他塊壘分明的好身材盡數展現給碧桃,一勾唇,笑得好似蝴蝶振翅。
——真是好一個花蝴蝶美人。
他湊近碧桃說悄悄話一般問:“你就是追着明光騷擾了……嗯,上百年的碧桃小仙?”
“明光古闆無趣,你覺得我怎麼樣?”
他說着對碧桃眨了眨眼,一派落拓風流之态。
“不如你不要追明光了,來追我吧,我住在金蟾宮,我很好追的……”
碧桃看他一眼,着重看了下他半敞的胸口——心說那可不行,你沒有明光天仙的胸大,腿也沒他長啊。
而且太容易追到手的吃着不香。
不過這位碧桃也認識,畢竟他們都是明光天仙身邊的常駐人物,也是未來拱衛随侍他統禦諸天的屬下。
碧桃喜歡明光天仙,對他身邊的人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冰輪真仙是雷部的。
這位花蝴蝶一樣的仙君,名叫廣寒,乃是鬥部南鬥星君的後人。
因為這些天界古仙族後人還未正式授職,因此暫以名字和仙階來尊稱,他的仙階是神仙階,因此被尊為——廣寒神仙。
“廣寒你不要到處發騷!她是一個沾上了就甩不掉的年糕!色膽包天、色欲熏心、色授魂與!”
“小心她真的纏上你!”
迅速将衣物全部都烘幹的冰輪真仙湊過來,一頭散了水汽的長發自頭頂飛散,加上他眸光烈烈氣勢洶洶,簡直像隻迎風奓毛的雄鷹。
開口便是惡狠狠道:“你往常隻是尾随明光倒也罷了,現在居然還敢學那下界話本子裡的牛郎看人洗澡,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偷衣服,逼着人和你結成夫妻生孩子了?!”
“你想讓明光給你生幾個?!”
碧桃:……這位真仙,你是不是文化學雜了?
廣寒神仙微微扶了扶額頭,側身回頭看了一眼表情均是一言難盡的同伴們,伸手拉了一下冰輪真仙。
但冰輪真仙就像一隻出籠的雄鷹一般,根本拉不住。
“哼,我告訴你,牛郎那樣膽敢觊觎天仙的色藝雙絕之徒,在我天界仙京,隻能落得個五雷轟頂!魂靈俱散的下場!”
碧桃隐忍地咬住自己的腮肉。
廣寒神仙默默扶了一下自己的後脖子,勸道:“冰輪,你少說兩句吧……”
冰輪真仙卻越說越來勁:“我等被你看了倒也罷了,明光天仙豈是你這等小小至仙可以肖想的?”
“你……”
碧桃在對方連珠炮一樣的斥責之中,不光能抽空把魚兒推回海裡,還不忘插嘴:“冰輪真仙,你錯了。”
碧桃看向衆人,雖然還未曾起身,在衆人面前仍是半跪,但她的肩頸松弛筆挺,微微仰起下巴。
她沒有面對仙界“貴公子”們的瑟縮卑微,眨巴着一雙桃花眼,聲音輕靈,語調潺潺。
“我現在是靈仙了,前天剛升的仙位。”
“哦?”
碧桃身邊彎着腰,看似對她感興趣,實則有意無意地在擋着她‘窺伺天仙’視線的花蝴蝶廣寒神仙,慢慢地直起腰,挑了下長眉,有些驚訝的樣子。
冰輪真仙也愣了一下,随即又冷哼道:“靈仙又如何,誰在乎?不過都天界蝼蟻……”
冰輪真仙他們這些上古仙的後人,别管是第多少代,至少生來便是仙靈豐沛,最次也是神仙位。
何止是看不上仙界蝼蟻一樣多的至仙和靈仙?
他們連下界飛升上來的那些後天仙位也一樣平等地不放在眼中。
可即便是這些古仙後人,真的視古仙族之外的仙人均為蝼蟻,也不好這般大張旗鼓地宣之于口,妄造口業。
碧桃根本不在乎冰輪真仙看不看得起她。
眼前礙事的花蝴蝶廣寒神仙讓開之後,她便立刻朝着另外的幾個人看去,尋覓她真正在意的那一個。
奈何剩下的幾人,依舊将那人的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
隻能看到高出衆人的一個腦瓜頂。
顯然這些人就是防着她的。
每次都是如此。
明光好歹天仙境,天仙是什麼雪人嗎?
被她看幾眼就化了?
啧。
早知道剛才看到海裡的浪裡白條們,就不該好心地早早露出蹤迹了。
不過眼見冰輪真仙失言,卻沒有人能勸得住。
在“事發”第一時間,就被衆人以拱衛姿态掩護在身後的人終于開口了。
“冰輪。”他隻說了兩個字。
是勸誡,也是警告。
這聲音并不過度低沉,甚至清淩悅耳,好似玉碎冰裂,聽來卻如山嶽傾塌,重錘砸下。
兩個字而已,碧桃隻覺得腦袋嗡地一聲。
而後胸腔之中的心髒尤如被劫鐘蓋頂的妖魔,瘋狂地鼓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