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忍者大人住的舒服,達茲納祖孫三個在廚房隔出兩個小間,主卧、次卧全讓了出來,卡卡西帶着鳴人、佐助占了主卧,次卧則是春野櫻單獨居住。
趁着夜色漸深,春野櫻踮着腳從和室出來,蹑手蹑腳,路過主卧的時候,叮咚一聲,吓得她一激靈,“我什麼都沒想幹!就是出來走走!”
一回頭,主卧丁點聲響都沒有,月光從回廊照進來,障子門紋絲不動,貼近了才能聽見鳴人的幾聲呓語,順着聲響往外走,檐下海玻璃串成的風鈴叮咚作響,作祟的是夜風,所以連鈴铛都成了幫兇。
主卧傳來佐助翻身時苦無磕地的脆響,春野櫻瞬間僵成石柱子。直到确認鼾聲依舊,她才洩憤似的把紙巾團塞進鈴铛腔:“别人都睡就你不睡,顯着你了?安靜點吧!”
說完,點了點鈴铛,滿意于它終于變成了啞巴,拍拍手越牆而出。
月藍色的天空月亮珍珠般閃耀,海風漸大,糧店門口卻已經人影幢幢,糧店石階凝着層牡蛎殼碎末,人來人往碎的更加厲害,混雜着鹹腥的海風,空氣實在污濁不堪。
八十歲的松田婆婆每咳一聲,懷裡昆布袋就漏出些紫黑海藻。她算是來得早的,身前是同街的漁夫,排在第三位,死死摟着腥臭的麻袋,裡面是他們家晾曬一年的鲣魚幹,腳邊一籃子雜魚瞪着眼珠子往外滲血,他恍若不見,隻是更加珍惜地擡高麻袋。
卡多來了之後,不光是奴役他們,還哄擡糧價,和大名打仗的時候,正是春種,波之國本來耕地就不多,如此一來更是誤了時節,到了夏季,連口糧都拿不出來,原本一條鲣魚幹能換三口人一星期的口糧,如今物價膨脹,一袋鲣魚都未必能換上半袋細糧,哪敢有什麼不珍惜呢?
“能換……換半合糙米就成。”見店員檢查得仔細,男人喉結滾動得厲害,低聲下氣地哀求,不是願意相信這個陌生沒有名氣的糧店,實在是年景艱難,沒辦法了。隻要能換糧食,怎麼着都成。
瘸腿老丈的昆布袋突然裂開,腐爛海帶引來成群綠頭蠅,“作孽喲!”女人們避開跪地收攏的老頭,用裙擺蓋住自家麻袋,對上詢問情況的店員第一反應就是推脫,“我家的昆布都是好的!”
排在第六位的女人搶先開口,袖口麻布上繡着浪花條紋,邊緣卻發白抽線了,跟着主人不住地發抖,“您聞聞,還帶着潮信味呢,絕不敢欺瞞大人!”
她指甲縫裡滲出的紫菜汁,正順着昆布捆滴落在老丈灰白的發旋上。
店員剛探出半截身子,瘸腿老丈突然被誰推了個踉跄。他跪爬着去撈沾滿泥漿的腐爛海帶,露出後頸被卡多打手烙的船錨印,“别踩……這都是按斤兩換來的,能吃的,還能吃的……”
最後他躬身護在根本撿不起來的綠苔上,像是一隻走投無路的老蝦,他還不如一隻健壯的青蝦!
隊尾孕婦搖晃着蹲下,摳挖青石闆縫裡撒落的麥粒碎屑往嘴裡塞,肩膀瘦骨棱棱,映襯着肚子大的出奇,像是一隻水泡的青蛙。她丈夫沉默着解開發黑的束腰繩,将最後半片腌鲑魚塞進妻子齒間,魚鱗泛着将死之人才有的灰青色,孕婦麻木地啃了半塊,從嘴裡又吐出一口塞進了丈夫嘴裡,全程夫妻二人誰都沒說話。
偌大的隊伍沒有絲毫活氣,遠遠望去,恍若喪屍。
藤田的算盤珠響從糧店門縫鑽出來,混着玲子用鹹魚幹敲打秤砣的脆響。
春野櫻剛要掀開布簾,被斜裡伸出的枯手攥住衣角。裹頭巾的老妪捧出半截腌海參,龜裂的嘴唇翕動:“換、換口米湯給孫兒……”
她袖中停止收糧的密令突然發燙,燙得喉頭泛起酸水。
糧店的藍布門簾微微晃蕩,店長藤田正踮腳跟駝背老漢比劃:“三斤昆布換一升糙米!”瞥見她身影,商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撲來,壓低聲音吐出擔憂,“大人!庫房早見底了!”
他扯着汗津津的領口,眼神直往她忍具包飄,“上月按您吩咐,拿六成存糧送到霧隐村那邊,兩成換了砂隐的砂金,如今又要收海産……”
地主家也沒有餘量了欸,我的小祖宗!
順着藤田視線,春野櫻一把捂住腰間忍具包,這次出來她根本沒敢多帶東西,哪來的補貨。
藤田更焦急了,“波之國雖然今年禁海,但是家家戶戶可是有不少存貨,難道就讓他們用不值錢的昆布換了我們糧食去?”
别人家做買賣恨不得趁火打劫,加價根本不可能,誰知道他們家大人倒是好心,沒有壓價,直接平價收購,這樣一來,成本裡外裡高出兩倍,作為一個店長,眼看着錢從身邊過卻拿不住,他的這顆心呦。
春野櫻避開藤田死盯着忍具包不放的眼睛,看了一眼屋外,她也有點心虛,誰知道這次會有這麼大陣仗,波之國的人不會全在外邊了吧?
嘴巴張張合合,就是說不出“不收”兩個字,原本算計着低價買高價賣,将波之國這裡的海産運到土之國、風之國去,掙個中間商的差價,如今算來算去,隻求不要虧得太慘。
春野櫻望了眼看不到頭的隊伍,心裡不住祈禱,将寫好的命令掖了掖,“接着收,萬事有我在呢。”
糧店後面有個小院,裡面大概幾分田,藤田搬來種子袋子,春野櫻挽上袖子,發動土遁翻地,催生種子,店裡空餘的人手過來收獲、搬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