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汀雲舍不得叫醒她,調好暖風後,就這樣坐着看她恬靜的睡顔,忽然覺得當舔狗也沒什麼不好,他樂意。
華松栩看似冷冰冰,其實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極其敏感,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讓她縮回那層硬殼之中,可明明她才是被追随、被仰視的對象。
華松栩醒來時,對上了一雙微微泛紅的眸子。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終于确認這不是夢,于是試探着問:“你被氣哭了嗎?”
徐汀雲嘴角抽搐,胸腔裡心疼和擔憂依然沉甸甸,但心情好了些,“昂,都哭一個多小時了。”
華松栩一聽急忙坐起來,看到熟悉的風景後蹙眉,“到了怎麼不叫我?”
“又不急。”徐汀雲等她穿好衣服,關空調熄火。
華松栩有點急,自己一覺睡到淩晨一點半,可旁邊那位還未合眼。于是急匆匆地将衛生巾布洛芬塞進包裡,開門作勢要下車,卻被繞到副駕的徐汀雲抵住了門。
她的思維還處于漿糊階段,茫然地仰頭,“怎麼了?”
然後她就看到,徐汀雲長腿一曲蹲了下去,換他來仰頭看她。
徐汀雲拉住她的手腕,鄭重道:“可能你并不關心,但我還是得解釋。你就這麼一聽,我就這麼一說。”
華松栩眨眨眼,還是有些呆滞,“什麼?”
“我改微信名是因為加了這幾波客人的微信。我怕他們從蛛絲馬迹認出你,也怕他們因為好奇提起,我不想你不開心。”
“我最近去縣上沒和你講,是因為怕你擔心,也怕你因為擔心要跟我去。做向導費心費力,我想讓你好好休息幾天。”
“之前在攀冰訓練營,就因為我不成熟的舉動引得大家探究,所以這次帶隊我刻意和你保持距離。”
徐汀雲直勾勾看着她,真誠至極,又率真至極。他像曠野的風,像利爽的日光,也像一隻隻看着她的狼狗。可他又是這麼敏銳,一個問題就察覺到她的糾結。同時也是那麼貼心,用漫長的前提為她留有餘地。
華松栩空落落的心漸漸充盈,小聲說:“嗯,知道了。”
徐汀雲不依,拉着她不放手,“那你下次遇到事情還和我講嗎?”
她驕矜道:“看什麼事情。”
“不管什麼事情,不管什麼時間。”徐汀雲說,“哪怕你回到海城,這句話依然作數。”
這樣的話華松栩答應不了,她很清楚他們總有一天陌路,所以扯了扯自己的手腕示意,“走吧,回去休息。明天還有行程。”
徐汀雲順從地起身,鎖上車門後趕緊攙住她。
華松栩對他的小心翼翼很是無奈,“真不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天黑路滑,你要是摔倒我就抱你了。”徐汀雲涼涼道。
“……”華松栩想象了下被抱回客棧的場景,馬上接受了此刻老佛爺式照顧,任由他帶着自己走。
徐汀雲刻意放緩了腳步,察覺到她的順從,唇角劃過不明顯的笑意。
一路回到房間,徐汀雲把背包放在玄關處,丢下一句“等我五分鐘”,轉頭急匆匆跑了。華松栩莫名其妙,但還是留了個門縫。
洗漱完出來時,她留意到門口有個黑影,于是去拉開,“開着呢,怎麼不進來?”
“不進來了。”徐汀雲氣還沒喘勻,堅持站在門外,再次把保溫杯塞給她,“喝了再睡。”
華松栩真的很不愛喝紅糖水,捧在手裡有點不知道怎麼拒絕。
徐汀雲輕笑,“知道你不喜歡,所以專門去換了。”
華松栩眨眨眼,擰開一嗅,熱氣撲面而來,是新鮮滾燙的牛奶。她一愣,“這又是從哪弄來的?”
央金不在,客棧鮮牛奶斷貨很久了。
“徐哥有辦法。”徐汀雲溫聲,“現在願意喝了嗎?”
騰騰升起的水汽模糊了華松栩的眼,卻讓她更為清晰地看到眼前人赤誠的真心,“……謝謝。”
徐汀雲搖搖頭,作勢要走又停住,在沖鋒衣摩擦的沙沙聲中幾番欲言又止。
華松栩慢慢抿着熱牛奶,嗓音也随之融化,“怎麼了?”
徐汀雲握緊的拳頭松了,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說:“如果不舒服給我打電話,随時。”
在漫長的沉默後,華松栩說:“晚安。”
“晚安。”徐汀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