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白接過檔案袋遞給阿忠,随後扶起季老爺子,“好,都聽您的。”
季老爺子:“這還差不多。”
走到一半,季老爺子停下,“對了,聽阿川說今天有個小娃子去找你了,還叫你爸爸。”
“嗯。”
“真是你的種?”季老爺子眼睛裡閃着光,要真是,也可以。
“不是。”季宴白定定道,“我不是亂來的人。”
氣人的就是這點,孫子輩裡,一個比一個亂來,就他潔身自好,恨不得當和尚。
“哼,真沒出息。”
季宴白扶着他走進卧室,“我要是像阿棠那樣,你會煩死。”
提起老三家的臭小子,季老爺子臉色更不好了,“去去去,跟誰比不行,非分那個臭小子比。”
“我看老林家的就不錯,事業有成不說,還早早有了孩子,你就不能學學人家。”
季宴白把他扶床上,直起身,“他去年做生意虧了一個億,我學不來。”
季老爺子:“……”
“走走走。”季老爺子用拐杖趕人,“看見你就煩。”
季宴白叮囑他按時吃藥後,走了出去,隔着老遠還能聽到他和阿忠抱怨,“你說這個臭小子,怎麼油鹽不進呢,也不知道随誰了。”
“還能随誰,我看大少爺跟您最像。”
“我年輕的時候比他強多了。”
“是是是。”
季宴白剛回到樓上,手機響了,他接通,裡面傳來戲谑的男聲:“诶,聽說你惹桃花債了,怎麼回事?”
季宴白:“什麼桃花債?”
“少來啊。”聽筒那端的齊遠說,“我都看見了。”
“你看見什麼了?”
“咖啡廳前,我看到你和一個小朋友。”齊遠壞笑問,“你兒子啊?”
季宴白:“不是。”
“少騙人,長得那麼像,一看就是你兒子。”齊遠随口說道。
季宴白脫衣服的手一頓,“長得像嗎?”
“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齊遠啧啧道,“說跟你沒關系打死我都不信。”
季宴白想了想,沒覺得哪裡像。
“是你眼花。”
“才不,我視力非常好。”齊遠說,“肯定是你的種。”
季宴白懶得和他掰扯,“要是這事給我家老爺子知道,以後的合作免談。”
“诶诶诶,别啊。”齊遠保證,“放心,我一定不會在爺爺面前亂講的。”
季宴白就沒信他,“你最好做到。”
齊遠:“肯定做到。”
話鋒一轉,他問:“對了,明天上午和周氏集團的會議你要不要參加?”
季氏、齊氏、周氏京北三大龍頭最近有個合作,是政府扶持的項目,利潤不高,但勝在做好了口碑會不錯。
“好,幾點?”
“十點。”
“行,我去。”
說完正事,齊遠又說起私事,“不是,我跟你說啊,那個孩子真跟你長得挺像的,你好好想想,你就真沒跟誰春風一度過?”
季宴白那句“沒有”剛要說,腦海中浮現出四年前的那晚,女人的嬌喘聲還有低泣聲回蕩在耳畔。
他解扣子的手指縮了下,喉結滾了又滾,反駁的話似乎講不出來。
“呦,看來真有情況啊,老實交代,對方是誰?”
季宴白不喜歡别人探聽他的私事,“有病吧,挂了。”
通話結束前還能聽到齊遠在那端叫,“阿白,别以為不說就行,你……”
季宴白原地動也不動,直到手機鈴聲再次傳來。
他接通,“喂。”
“季叔叔。”桑寶寶興奮說,“告訴你個秘密噢。”
“什麼?”
“我找到爸爸了。”桑寶寶太開心了,“哈哈哈,我終于找到爸爸了。”
季宴白轉身坐沙發上,“找到爸爸這麼開心?”
“當然了。”桑寶寶邊蹦邊說,“我終于也是有爸爸的孩子了。”
“找到爸爸你想讓爸爸陪你做什麼?”
“我想讓爸爸陪我參加親子活動,還想讓爸爸陪我放煙花。”桑寶寶說個不停,“我還想聽爸爸講故事。”
“我爸爸的聲音可好聽了,跟季叔叔的一樣好聽。”
季宴白被桑寶寶感染,唇角微微上揚,“爸爸喜歡你嗎?”
桑寶寶突然沒了聲音。
“嗯?”
“就……一般吧。”
桑寶寶打電話也是想問問怎麼做才能讓爸爸喜歡,“季叔叔,你說我要怎麼哄爸爸高興呢?”
“為什麼要哄?”
“爸爸有些不喜歡我。”他問,“是不是我變得更乖,爸爸就會喜歡。”
“你這樣很好了,不用再變乖。”
“真的嗎?”
“真的。”
桑寶寶說:“要是季叔叔是我爸爸就好了,我非常喜歡季叔叔呢。”
一天裡兩個人找他做爸爸,季宴白說不上心情怎麼樣,身體後傾靠上椅背,“雖然不能當爸爸,但可以當朋友。”
“哇,朋友也很好。”桑寶寶開心說,“我喜歡和季叔叔當朋友。”
“桑寶寶,我手機呢?”桑淼的聲音從客廳傳來,“你又拿我手機了是不是?”
季宴白也聽到聲音了,問:“誰在說話?你幹媽?”
桑寶寶說過的,他和幹媽一起生活。
“哦,對,我幹媽。”桑寶寶用手捂住聽筒。
桑淼:“什麼幹媽,我是你媽。”
桑寶寶怕露餡,小聲說:“季叔叔,今天很晚了,咱們下次再聊。”
他挂斷電話的瞬間桑淼走了進來,大聲說:“桑寶寶——”
季宴白這才憶起,小家夥說過,他叫桑寶寶。
桑這個姓氏很普遍嗎?
怎麼一直聽到。
-
昨晚和桑寶寶鬥智鬥勇了多半宿,加上喝了咖啡,桑淼難得失眠,早上起晚了,趕到公司時遲到了半個小時。
同事小譚見她來,迎上來,“組長,你怎麼才來啊?”
桑淼把包包放抽屜裡,“怎麼了?”
“會議提前了。”小譚說,“老大發脾氣呢。”
桑淼接過小譚手裡的資料,拍拍她肩膀,“沒事,我去。”
說好的十點開會,誰知道合作方抽風改成了九點,讓人一點準備都沒有。
桑淼拿着東西,敲響會議室的門,得到允許後推門進去。
她前面開過很多次這樣的會議,也應付的遊刃有餘,今天有那麼點不同了,自從看到那張臉後,她心跳就沒穩過。
她知道合作案季氏也有參加,但沒想到,季宴白會親自來開會。
四目相對那刹,她心猛地縮了下,直覺要完。
還真完了。
男人的眼神有意無意總是往她身上瞟,搞得大家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中途添加咖啡,她親自上手,一杯杯遞上。
輪到季宴白時,她故意把頭低的很低,希望他能裝不認識放過她。
誰知老天并沒眷顧她,剛靠近,他啟唇低語,“好巧。”
他說話就說話,幹嘛對着她耳朵輕吐氣息,桑淼手一抖,滿滿一杯咖啡倒了下來,悉數倒在了季宴白腿上。
她拿着紙巾去擦拭,還碰觸到了某處。
男人臉色頓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兩人相貼的地方傳來灼熱的觸感。
她心跳更快了。
這個插曲讓桑淼第一次在會議上開小差。
總算捱到會議結束,她等所有人走了後才出去。
本以為今天不會再和季宴白有交集,誰知下班剛從公司走出,便看到了邢川。
有邢川的地方肯定有季宴白,她挑眉去看,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賓利車,車窗玻璃半降,映出了男人青隽的臉。
明明隔着很遠,但她還是看到了他鼻翼上的黑痣。
四年前的那晚再度浮現,她不止一次親了那顆小痣……
“桑小姐,請。”邢川客氣道。
這是在公司,而且是合作方,桑淼沒辦法再躲了,點點頭,“好。”
她跟着邢川走過去,原本想坐副駕駛,被邢川攔住,“桑小姐,您坐這。”
桑淼猶豫片刻,彎腰坐進了後座,和季宴白坐到了一起。
車子夠大,空間也足,所以他們沒有任何肢體接觸的機會,可即便這樣,桑淼還慌的不行。
就怕他問四年前的事。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
季宴白遞給她一個檔案袋,桑淼接過,狐疑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她在醫院大廳的照片。
“這是?”
“四年前你去過醫院?”季宴白沒回答,先提出了問題。
桑淼把爛熟于心的借口背出來,“嗯,看人。”
“不是你自己不舒服?”
“不是。”
桑淼沒再往下看,把資料放後座上,“季總,您找我來到底要做什麼?”
“你結婚了?還有孩子?”
“是。”
“孩子兩周歲?”
“是。”
季宴白凝視着她,像是在确定她話裡的真僞,突然問:“确定不是我的孩子?”
桑淼:“……”
桑淼掩飾的很好,幹笑兩聲:“季總我們倆是四年前,我的孩子才兩周歲,您覺得是您的嗎?”
“您要是喜歡孩子,可以自己去生,别打我孩子的主意。”
提到孩子,桑淼身上的刺齊齊豎立起來,防備心也非常重,“我跟您沒關系,我的孩子更跟您沒關系。”
話落,她對司機說:“停車。”
司機不敢停,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季宴白。
季宴白:“停車。”
車子靠邊停下,桑淼推門下車,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敲敲車窗玻璃。
車窗玻璃降落,季宴白扭頭看她。
桑淼:“季總,我希望這是咱們最後一次私下見面,以後麻煩您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再見!”
不等季宴白說什麼,她踩着高跟鞋哒哒離開。
等徹底走遠了,她腿一軟,倚靠在身後的牆上,拍拍胸脯,長籲一口氣,好險。
……
今天又是周溫接的桑寶寶,問他想去哪,他說想去上次的那家咖啡廳。
周溫寵他,他想去哪就去哪。
開到咖啡廳前,她問:“寶寶,來這裡做什麼?”
桑寶寶扒着車窗說:“找爸爸。”
周溫:“京北好多壞人,你别被騙了。”
“不是,爸爸不是壞人。”桑寶寶下巴抵着手背,眼巴巴看着。
周溫車子擋住了路,保安催她趕快開走,桑寶寶說:“幹媽你去停車,我在這裡等你。”
“不行,太危險了。”
“沒關系,我可以保護自己。”
他推門下車,催着周溫趕快走。
車子前腳駛離,後腳桑寶寶便發現了什麼。
還是昨天的位置,爸爸面前又坐了另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比昨天的那個還過分,她竟然要去摸爸爸的手。
不行,那是他的爸爸,别人不許碰。
桑寶寶推門沖了進去,直奔貴賓座,撲季宴白懷裡,踮腳在他臉上吧唧一下。
“爸爸,寶寶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