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淼摸摸她頭,“下次吃行嗎?”
點點搖頭。
桑淼最寵孩子了,舍不得她失望,輕歎一聲,“好,吃肯德基。”
她牽着點點手往回走,直直走到了季宴白面前,“季總。”
季宴白沒什麼表情道:“嗯。”
桑淼晃晃點點的胳膊,“打招呼,叫叔叔。”
點點奶聲奶氣說:“叔叔好。”
季宴白勾了勾唇角,“你好。”
他随意問:“你女兒?”
桑淼剛要說不是,随即想起那晚的話,點頭,“是,我女兒。”
“叫什麼名字?”
“點點。”
第一次見起名字這麼随意的,季宴白眉梢蹙了下,重複:“點點?”
這次是點點自己回答的,“嗯,我叫點點,四個點的點。”
點點歪着頭問:“叔叔,你叫什麼?”
桑淼看了季宴白一眼,歪腰提醒,“問大人名字不禮貌噢。”
點點吐吐舌頭,“對不起。”
小萌娃實在太可愛了,季宴白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要是那晚他們有了孩子,是不是也這麼可愛。
下一秒,被他給否了。
桑淼多一秒都不想呆,抿抿唇,“點點要去吃肯德基,季總,再見。”
她拉着點點邊走。
點點沒動。
桑淼:“點點,幹嘛不走?”
點點伸出手,“叔叔跟我們一起吧。”
桑淼的心砰砰砰跳起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她攔住點點,“叔叔還有事要忙,咱們不能打擾,乖。”
“叔叔你很忙嗎?”點點仰頭問。
季宴白後面還有會要開,晚上有應酬,行程确實排的滿滿的。
他說:“不忙。”
點點主動牽上季宴白的手,“叔叔,我們一起吧。”
她左手牽季宴白,右手牽桑淼,落在路人眼中,俨然成了一家三口。
有人路過,笑嘻嘻說:“瞧人家三口這顔值,媽媽漂亮,爸爸帥氣,女兒好看,真養眼。”
桑淼:“……”
小孩子天真無邪,看不穿大人的心事,桑淼忍着心悸說:“……好。”
她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但是沒辦法,不想惹小朋友傷心,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小孩子都頑皮,起初點點是在兩人中間,快到時,突然不走了,伸直胳膊,對季宴白說:“叔叔,抱抱。”
桑淼拉住點點的手,“我抱。”
點點搖頭,“我要叔叔抱。”
“……”桑淼擡手扶額,早知道剛剛就應該把點點拉走。
“那個,你不用抱她,我來就——”桑淼沒說完,季宴白彎腰抱起點點。
他說:“好,叔叔抱你。”
桑淼有種被雷劈的感覺,這還是她記憶中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麼?
點餐時,也是季宴白點的,桑淼以為他不懂,貝齒咬咬唇,“我還以為你不會呢。”
季宴白:“基本常識我還是有的。”
可在桑淼眼裡,像這麼接地氣的事,季宴白是不屑做的,他就隻應該坐在辦公室裡處理過億的合同。
椅子太高,點點自己沒辦法坐,桑淼要抱她,她搖頭,“叔叔抱。”
季宴白放下餐盤,把她抱椅子上,溫聲說:“慢點吃,小心燙。”
他聲音實在太溫和了,桑淼不禁想,要是面前的是寶寶,他是不是也可以這麼細心呵護。
随即又産生了某種懷疑,不讓他們父子相認到底是正确還是錯誤?
心亂糟糟的。
她坐下去拿飲品,沒太注意,手指被燙到,輕嘶一聲,下意識縮回。
“你沒事吧?”季宴白坐在對面,盯着她泛紅的手指說,“這麼大人了還毛毛躁躁的。”
以前不覺得他這麼雞婆,桑淼把手指放在唇邊嘬了下,聲冷說:“沒事。”
季宴白也意識到自己逾矩了,掃了眼腕表,“行了,你們吃,我先走。”
桑淼看都沒看他,嗯了一聲,“好,再見。”
哪有人低着頭說再見的,季宴白雙眉擰到了一起,沒再說什麼,起身離開。
推門走出去時和一個男人擦肩而過。
玻璃關上,他回頭去看,正好看到男人站在了桑淼面前。
他對着點點伸出手,點點笑着動了動唇,季宴白讀出,點點叫的是,爸爸。
“抱歉啊,有事來晚了。”
桑淼搖頭,“沒關系。”
“點點,都是阿姨給你買的嗎?說謝謝了沒有?”
“謝謝阿姨。”
桑淼摸摸點點頭的,“不用謝。”
男人拿出食盒,“這是我媽做的小菜,要我一定給你。”
“太客氣了。”桑淼推拒。
“我是阿溫的哥哥,也就是你的哥哥,都是一家人,拿着。”周睿說。
“謝謝。”桑淼接過。
随後三人一起離開。
陽光映在他們身上,勾勒出綿長的影,隐隐透着幸福。
季宴白自從上車後,腦海中一直回蕩着他們相攜而行的畫面,唇角淡扯,露出自嘲的笑。
邢川問他:“季總,回家還是去公司?”
季宴白:“公司。”
還是工作狂更适合他。
……
後面某天桑淼再次見到季宴白,想起了上次他幫忙照顧點點的事,她主動迎上去打了聲招呼。
“季總。”
季宴白看都沒看她,擦着她肩膀走了過去。
桑淼:“……”又抽什麼瘋。
桑淼輕哼一聲離開。
季宴白停下,回頭去看,後方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他本就冷的臉更冷了。
邢川有種被冰凍的感覺,輕咳一聲:“季總,有事嗎?”
季宴白:“沒事。”
後面隔三岔五碰到一次,反正季宴白看見當沒看見,桑淼也就沒再躲。
該笑笑,該幹什麼幹什麼。
“淼淼姐,你這手鍊真好看,老公送的吧?”同事打趣。
事實上是周溫送的,桑淼沒反駁,笑笑算應了。
“淼淼姐,你老公肯定非常愛你。”同事一臉八卦,“诶,什麼時候叫他來公司,我們好見見。”
“咚。”資料掉到了地上。
有人抖着聲音說:“季總,抱歉。”
桑淼轉身回看,和季宴白視線撞到一起,男人眼神森冷森冷的。
她縮縮脖子。
同事小聲問:“怎麼季總又來了?”
“聽說項目出了些問題。”一旁的人解答,“來開會的。”
“這個項目這麼重要?每次都要他親自來開會?”
“可能是吧。”
桑淼端着水杯離開,路過會議室時朝裡瞄了眼,恰巧季宴白也看過來。
這次對視比方才還讓桑淼膽顫,她停都沒敢停,低着頭走遠。
心說,要了命了。
……
桑寶寶好幾天沒跟季宴白聯系,上次說好見面也沒見成,他非常失望。
趁桑淼在忙,給季宴白打去電話,把最近發生的事都講了一遍。
“……季叔叔,外婆可兇了,她還很壞。”
“她罵寶寶是野種。”
桑寶寶問:“季叔叔野種是什麼?”
以前也聽小朋友這麼罵他,但他其實不太知道什麼意思,隻是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那些話都别聽。”季宴白說,“你很棒,也很優秀。”
“真的嗎?”桑寶寶噘嘴,“可我要是優秀的話,外婆為什麼不喜歡我?”
“季叔叔你别哄我了,我知道我不棒。”
越說桑寶寶越難過,“我沒有爸爸,外婆也不喜歡我,所有人都不喜歡我。”
聽着寶寶這些話,季宴白再次想起了曾經的自己,不被人喜歡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漆黑的夜色,輕喚了聲:“寶寶。”
桑寶寶吸吸鼻子,“我在。”
“你很想見季叔叔是不是?”
“是。”
“那好。”季宴白眼睛裡都是光,聲音也格外溫和,“咱們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