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好似才想起來:“哦,對哦,那我不哭了。”他甚至還裝模作樣擦了擦眼角。
“喲呵,怎麼都站在這呢?”祢衡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過來就要拍拍張機的肩,被他一個側身躲過。
祢衡也不在意,他敲了敲欄杆:“回來晚啦?”
白昭猛點頭:“快,猴哥,快去幫我們求個情,馬上查寝了。”
祢衡瞥一眼立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張機,意外地他竟然沒有阻止自己,于是一揮手:“包在我身上。”
三秒鐘後他又出現在了門口。
“那個,你們孔院長就在門衛室……”祢衡撓了撓頭。
“……那完蛋。”郭嘉徹底生無可戀。
“不會真回不去了吧?”這下白昭是真有點擔心起來了。
徐虞幹脆破罐子破摔:“回不去就算了,我們打車回家。”
幸而她和白昭都是本地人。
郭嘉指了自己:“那我呢?”
徐虞還沒說話,白昭就搶先道:“我帶阿蟬回我家,你是我們徐虞的人了,當然是跟着她。”
“哦~”郭嘉語調都飛上了天,“我同意。”
“什麼?那我也回家。”祢衡說着就要翻門,被張機一把拽住。
“等我。”他語氣依舊冷淡,但從小熟悉他的人都聽得出,他不高興了。
至于罪魁禍首是誰,沒人願意承認。
很快校門就被打開了,不知道他幹了些什麼,竟然能說服不近人情的孔院長放人。
對此,郭嘉表示十分佩服,同時想深入學習一下,卻被張機無情拒絕。
“再不回宿舍,真要趕不上了。”很明顯,他這話是對徐虞她們說的。
“哦,哦。”徐虞讪讪的,想要道謝吧,卻又說不出口。
還是白昭丢下一句“謝啦”,然後拉着她跑走。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依稀聽見祢衡調笑:“啧啧,開竅了啊張機。”
伴随着郭嘉不知死活的追問:“張機,怎麼搞定的孔院長,也教教我啊……”
驚險萬分通過了查寝,徐虞才有時間平複下心情。
浴室有人,她就先摘下耳環,綁起頭發,順便點開微信,打算跟白昭交流下今日心得,才發現被她設置了消息免打擾的四人群頂着紅點點坐在第一排。
她點進去,下一秒便起身沖下樓。
白昭你完蛋了!
一則微信及時閃現,拯救了岌岌可危的白昭。
許久未聯系的張機頭像頂下了四人群,徐虞幾乎是遲疑地,最終還是點開了對話框。
張機:下樓。
短短兩個字,一個句号,言簡意赅。
不知為何,徐虞現在有些不敢下去。
小時候還不覺得,時常拉着他跑出去玩。後來上了學,大人們總說,不要打擾哥哥們學習——都是哥哥,認真學習的永遠隻有張機,也隻有他,出來玩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他是天之驕子,出身好,自己也聰明,從幼兒園開始就是老師們眼中的優等生。
等徐虞也開始上學,他已經是校園傳說了。
好像人人都很崇拜他,甚至年歲漸長,他的相貌也越發出衆了。據說情人節那天,他課桌裡的巧克力多到堆不下。
但從未聽說過他有女朋友。
女朋友啊……
徐虞靠在樓梯扶手上,晃蕩着一條腿,涼鞋的細跟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台階。
有女生結伴上樓,看到她這樣,很是疑惑,盡量保持了距離,等走開了些兩人才繼續咬耳朵:“樓下那個帥哥是誰啊?”
“不知道啊,表白牆問問去?”
“人家是來等女朋友的吧?”
“有什麼關系?萬一是來分手的呢?我看他臉色不大好。”
徐虞心一緊,果然是來找自己算賬的吧……
她不想下去,但也清楚,以張機的性格,他可以站一晚上也不帶挪一下。
就是這麼死心眼兒!
算了,她安慰自己,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早死早超生吧。
磨磨蹭蹭下了樓,張機果然就在正對着門的地方,聽見鞋跟響,他擡了下頭。
徐虞又心虛了,但還是裝作無事:“什麼事?”她盡量輕快地問。
張機将手裡拎着的袋子遞給她:“記得吃。”
“什麼?”她疑惑地接過,扒拉着看了眼,醒酒藥……
“我沒喝多少,我就是去玩玩……”她辯解,但對上張機清冷的視線,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
“知道了,上去吧。”張機掃過她在熾光燈下白得發亮的胳膊,“晚上涼,下次出門記得帶件外套。”
“啊?”再想不到他會說這些。
上一次跟他面對面說話,是什麼時候來着?好像是氣她化學卷子怎麼犯了個低級錯誤,她還死不承認。
在倔強這件事上,她也不遑多讓。
“時候不早了,上去睡覺吧。”張機看了眼手機,“明天就要正式上課了,第一節在A樓三層多功能教室,十點鐘,别遲到了,那位老師卡出勤的。”
“啊?”她好像不會說話了,怎麼他比自己還要清楚她的課表?
看她呆呆愣愣的模樣,張機似乎是笑了:“算了,我會提醒你的。”他揮了揮手,“現在上去吧,我也回去了。”
徐虞抱了袋子,隻覺得腦袋懵懵的,大概是後勁上來了。
她看着張機慢慢走遠,路燈又将他的影子拉得長長。
她知道自己有一句“晚安”,卻隻敢在心裡同他的影子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