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圓已經快要爆炸了,她甚至覺得下一秒喬澤川就會吻她!可這裡是酒店走廊,有監控!不是,沒監控也不行啊!
很難說,他要是再湊近一點,周方圓是不是就要閉眼睛了。
喬澤川看了她緊張的模樣小一會兒,她工作中的大膽傲氣此刻全然見不到了。他開口不緊不慢玩味地問:“你沒看微信,那朋友圈是誰發的?”
周方圓這才想起來自己後來轉發了一條小圈圈安家記的公衆号新聞,謊言被戳穿,看都不敢看眼前的人,一雙眼往旁邊亂瞟,“鬼魂發的。”
胡說八道!喬澤川忍俊不禁,嘴唇勾起,他感覺心情莫名地好起來。雖然作為總經理剛才沒了身份地聽了幾句牆角,可聽到一個如此生動的周方圓,他覺得這身份沒得挺值的。
周方圓知道這離譜的回答應付不了喬澤川,決定賣乖:“喬總,不好意思!忽略了您的微信消息,回頭我給您置頂,保證今後盡快回複。可以嗎?”
“圓圓,我叫你出來就是不想聽到喬總兩個字。”
周方圓淡粉的臉又深了一個色号,重逢後第一次被他親昵地稱呼圓圓,上個世紀的記憶又鑽回腦子裡,她強制自己的大腦鎮定下來:“知道了,您一定是想休息的時候不要被稱呼喬總,這樣把工作和生活分開,能理解的!”
“以後也别叫喬總。”聽不到滿意的答案,喬澤川願意陪她慢慢磨。
“那,那叫什麼?”
“名字。”
“我盡量。但是工作的時候我不想搞特殊。”
天衣無縫的回答,喬澤川心裡還是不舒服,他靜默了兩秒突然問她:“你之前在紀軒的酒店工作過?”
“我進這個行業是因為他,不過後來工作後發覺自己居然很喜歡。”
“喜歡什麼?”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周方圓确實在這一行找到了樂趣,她喜歡看五湖四海的人來人往,那些互不相識的人們因不同目的而彙聚在一棟樓裡,獲得酒店人的溫情。酒店人也因他們擺脫了日常循環軌迹的感官,獲取那些滿意笑容背後的成就感。
喬澤川見她說這句話時表情放松了許多,趁機接着問:“當時做的什麼?”
“最早是前台接待。”
“你們多久在一起了?”
“兩個月吧!”原來隻需要兩個月,紀軒就打開了她的心門。
喬澤川問到了答案,又有點酸,“你平常叫他什麼?Simon、紀軒、紀總還是老公?”
“就紀軒啊!”
“那你叫我喬總?我沒有名字的嗎?”
繞了一圈,話題還是回歸到這裡。周方圓無奈道:“因為您就是喬總啊!”
“我回頭去查查怎麼改名。改成姓喬名總?”
周方圓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希望你能别叫我喬總,你怎麼對他稱呼,就可以怎麼對我稱呼。”
“這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以後就叫我名字!”喬澤川語氣帶着強勢,頓了頓又軟和下來:“你先叫一聲。”
“喬…Terence!”這名字怎麼就這麼難吐出來?周方圓覺得這麼喊實在怪怪的,她還穿着制服,人還在酒店的大樓裡,喊總經理的大名太顯親密了,最後隻好用英文名替代。
喬澤川終于進了這一步,盡管她敷衍着完成了。
看到周方圓的耳根子已經紅透,他突然很想用自己被冰塊涼透的手指頭貼上去,試試觸感,可能是會被燙到?總之一定很奇妙。
隻是起心動念了一瞬,他沒有真的這麼做,手指微微曲了一下便收回,再正經站直在她面前。既然已經有了平等的稱呼,那是時候進入正題:“現在可以談談了嗎?”
周方圓試探着:“去酒廊會議室?”
這會子還在想辦法不進他的房間,喬澤川無奈:“都随你。”隻要你願意談,都随你。
“坐吧,喝點什麼嗎?”周方圓開了燈招呼他進來,依舊習慣性地提供服務。
喬澤川遞上杯子,冰塊已經開始化了,有一層水汽挂在杯壁上,“沒下毒的汽水。”
………他就沒忘剛才那個玩笑,周方圓尴尬地撈起杯子往外跑。
再進來的時候已經鎮靜多了,給喬澤川的冰汽水還用了個紙杯墊隔着大理石桌面,時刻注意保養着酒店資産。
她也帶進來一個自己的保溫杯,看來她是願意長談的,喬澤川放心了些。直到蓋子擰開飄來一股闆藍根沖劑的味道,他脫口問道:“還病着?”
“沒多大事,可能是昨天發了汗又跳進水裡,有點着涼,今天已經好多了。”
喬澤川引她坐在一張椅子上,用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所幸溫度正常。這次周方圓沒有躲,她既然同意叫名字,同意談談,就是心裡把他當朋友了,她不想在朋友給予關心的時候,還矯情于男女之防。
隻是那隻摸過冰汽水杯子的手,好涼,貼得好舒服。
“周方圓,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前一刻還有些暈乎的周方圓聽到喬澤川這麼問他。
“我在想,我還沒痊愈呢,你就出現了,差點前功盡棄。”
“你并不希望我出現。”喬澤川用了一個肯定句。
“一開始是這樣,後來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發生,我想法改變了。”
對于轉機,喬澤川顯得又些迫不及待:“改變成什麼?”
周方圓閃着一雙眼主動看向他:“Terence,改變成我衷心感謝你。”
準确來說,是從三年前開始。
她解釋道:“你救了我幾次,我還聽YY說你讓她守住秘密,保下了她。”
我保的是你,你以為事發後人力資源部不會追究你包庇的責任?喬澤川咽下了這句話,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心急,遂問她:“還有呢?”
“三年前你也幫過我。從頭至尾,我都欠你一句謝謝。”
喬澤川也坐了下來,長腿輕輕蹬了一下,凳子便滑到她面前,兩人面對面。“所以,你想怎麼謝我?”
“狹恩以報?嘁!”周方圓撇了撇嘴角。
喬澤川隻覺得她有趣,繼續逗她:“果然,受惠者知恩圖報的心理往往比施惠者要淡泊得多,毛姆說得對。”
“我隻是覺得朋友之間不用狹恩以報算得這麼清楚!”
喬澤川聽到一個詞彙,欣喜于距離被拉近,又有一瞬地失落,原來朋友之間可以接吻的嗎?
他沒問,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進度,他們關系的裡程碑:“好,做不用報答的朋友。”
周方圓一直猶豫着兩人的關系模棱兩可,曾經她沖動主動親過、摸過,重逢後他又屢次救自己。好像也感受到超出正常界限的情意,但沒辦法去界定,更沒膽子去挑破。
因為她始終忘不了自己是什麼身份,是他師傅的前妻,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屬。其實如果沒有那一次沖動的話,這樣的關系并不錯綜複雜,而覺得複雜的人偏偏是忘不掉那晚的人。
既然決定留下來的話,就主動去給一個關系的界限,好自然地相處。
至于三年前荒唐的行為,兩個人都明白對方誰都沒忘,但都默契地不去提起。
“朋友,現在可以說說,為什麼一直躲着我,甚至想離職嗎?”喬澤川的眼神挺真誠的。
真誠到周方圓決定說實話:“你上任後,我的确心裡亂了一段時間,是想逃,也考慮過跳槽。因為每一次看到你,我都想起紀軒和我最痛苦的一些事,這種條件反射我控制不了。”
“那就覆蓋它,我們會有很多個明天,共同奮鬥、互相關心,一起去創造更多的經曆覆蓋掉以前的回憶,然後你就會把我隻當成我,而不是他的同事。這樣的提議你同意嗎?”
喬澤川好溫柔地說出這些話,他的眼睛在閃着光,慢慢照射進一些黑暗的領域,周方圓無法不認可這樣一種關懷,“好!其實現在漸漸沒那麼痛苦了,開始慢慢習慣和你的相處。”
“還痛苦嗎?”沒有之前那麼痛苦,就是還剩一些痛苦。喬澤川下意識地問,他知道她許多秘密,很痛的秘密,卻不忍揭穿,小心翼翼去心疼。
如果能幫她撫平哪怕一點點,就好了。“還有難過的時候,找我這個朋友來陪你,不需要報答的。”
周方圓笑了,笑意從她淺色瞳孔處開始,展開于唇齒之間,清風朗月。這是由自内心的笑,與她整天挂在臉上的職業微笑俨然不同,溫度是暖的。
喬澤川一時看呆,很動人!當年第一面的時候,她也這麼笑過。
原來第一眼覺得好看的人,第十眼也會覺得好看;第一眼心動的人,第十眼還是心動。
“Terence,我已經決定繼續在西城H酒店好好工作。”
這是今天聽到最好的消息,喬澤川不禁确認:“真的?”
“嗯!我舍不得離開這間酒店,每一位同事我都好喜歡,每一件工作我都有成就感,每一樣物品我都有感情。我不想再為一些消極的情緒放棄工作了!”
“圓圓,聽到你能留下來,我很高興!”隻有喬澤川自己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掙紮,才忍着沒有在此刻抱住她。
也是現在,這種高興的感覺告訴他,慢慢來是對的。從前他太莽撞了,想要走進周方圓的心,隻能循序漸進,徐徐圖之。
出來的時候,周方圓突然想起了一個人:“5702房的雲先生是你朋友?聽說他指定要住你隔壁。”
喬澤川一聽到他就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他要是和你說了什麼不着調的話,别放心上,他從小就愛瞎鬧着玩,不是那種黃毛小子。”
周方圓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快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原來網絡梗從你嘴裡說出來會這麼好笑!”
“笑吧!趁你還有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