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開了手,握緊了她的腰,時而親吻她時而觀賞着她。他發現周方圓就連在床上被他欺負了,她都沒哭,沒有聲音更沒有眼淚。
兇神惡煞的人哭了,受制于人的卻沒哭,一時分不清究竟是誰更可憐。
他極度亢奮的時候她隻是安靜地擰着眉頭閉緊雙眼,一副毫無欲|望的樣子,甚至看起來是虛無的、悲憫的。
這是一場毫無較量的□□,喬澤川一個人完成了所有的動作和包攬了所有的情緒,周方圓倒像是個置身事外的觀衆。
喬澤川的第一次其實不是想象中那麼快樂,快感并不來自于那些生理反應,而是對周方圓完全的占有。
他放開周方圓的腰,撫摸着她的臉。嘴唇腫了,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很可憐,喬澤川内心升起了罪不可恕的愧疚感。
而周方圓的心已然變得畸形,看起來像是被迫,卻隻有自己明白心中出現過的荒唐念頭。
她應該讓他趕緊滾才對,可是一想起那滴眼淚,她又覺得今晚他也可以留下。
最終也沒說出讓他滾的字眼,在矛盾的兩者間做了個折中的選擇,“你走吧。”
周方圓說完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随即側了身子鑽進被子裡,阖上眼不再說話。她太累了,一整晚的鬧騰和酒精的後勁已經令她沒有任何氣力。
喬澤川聽到了,但他沒動,他在周方圓的身旁發呆了好一陣子,像确認所有權一樣反複地看着她。他看到她的手腕和脖子上留了很多紅印子,不知道她明天該怎麼上班。
他很懊悔自己下手太重,起身用溫水和毛巾幫她擦了擦,再在抽屜裡找了點藥幫她塗好。他的動作極輕,在用溫水擦拭時,就聽到周方圓均勻而微弱的呼吸聲了。
很奇怪,為什麼像周方圓這樣看起來很脆弱的人結束後不需要任何溫存就能睡着,反而更需要的那個人好像是自己。
完成一切後,喬澤川在離開前不舍地最後看了她一眼,她的睡相難以形容,蜷縮成一隻煮熟的蝦子一樣,将自己藏在被子裡。
他很想回去抱着她入眠,很想共享彼此的體溫,很想展開她攥緊的拳頭。但一想到自己剛才做過什麼,又沒臉再留下來。
——
田曉禾坐在車裡抽完盒子中最後一根煙,熄滅的車燈将她隐藏得很好。直到親眼盯着歐陸駛離,她才下車用高跟鞋撚滅了煙頭,快速去往電梯間。
周方圓的門把手上還挂着一把傘,門口落了兩片火紅的玫瑰花辮,田曉禾順眼望去,發現一束玫瑰花已經被狼狽地塞進樓道垃圾桶了。
匆忙開門進屋後,田曉禾全身的力氣被瞬間抽空了似的腿軟。她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的周方圓,被開門的動靜吓得直接在床上坐了起來,即便田曉禾已經用極輕的動作控制住聲響。
落入眼簾的那些印迹太明顯了,田曉禾強壓着怒氣,她知道最需要做的不是發火而是安慰,她走到周方圓的床邊坐下,問她:“想喝水嗎?”
周方圓點了點頭。
田曉禾倒了一杯溫水,自己先喝了一口試探了溫度,再遞到周方圓的嘴邊。她還抽了一張紙巾,替她擦拭着唇上的水迹,但動作再怎麼溫柔,那唇還是紅腫着。
“你想怎麼做,我聽你的。”田曉禾在心裡策劃了一百種正規的不正規的反擊方式。
但周方圓很快制止了她,伸手握住了她發顫的一雙手,用被子裡捂出來的溫暖驅散她的寒意,“不用了。”
田曉禾也想牽住她的手,低頭卻看見她的手腕上居然還有紅痕,她緊咬着牙關問:“圓圓,他這樣我可以送他進去的!”
兩人之間緘默了幾秒,周方圓深深地看了田曉禾一眼。她們之間的默契在于,你不解釋你怎麼知道始作俑者是誰,我也不去追問。
“你就當我在還債。”
田曉禾聽到周方圓的話難以置信,“你欠他什麼了?”
“三年前在你家那晚,我對他…”
“好了,打住!”田曉禾沒讓她說下去,“就當你們有過,但沒有這樣算的!你不自願的話,他就是…”
周方圓以最快的速度捂住她的嘴,“曉禾,不要說那兩個字。他不是。”
“你這是為什麼啊?”田曉禾極其不理解。
可她問完後隻見周方圓搖了搖頭,緩緩說了一句:“無怨無悔。”
周方圓不後悔告訴喬澤川家裡的密碼,給他進門的機會;周方圓不後悔在5701房接受了他的親吻,給他再來一次的膽量;周方圓不後悔主動坦白她沒有答應别人的求婚,給他放大情欲的肆意。
田曉禾懂了,周方圓愛上了喬澤川。
她們在少女時期,窩在一起看《倚天屠龍記》的時候,就讨論過這個問題。楊逍在多年以後見到紀曉芙獨自為他生下的女兒時淚如雨下,“你果然姓楊!曉芙,我雖強逼于你,你卻并沒懊悔。”當時周方圓就對田曉禾說過:“楊不悔三個字,便是一場盛大的告白。”
周方圓在今晚,也獨自進行了告白,令田曉禾所有的安慰和怒氣都成了徒勞。
陷入愛情裡的女人很慘,陷入扭曲愛情裡的女人最慘。田曉禾十分絕望地歎了一口氣,将周方圓攬入懷中,輕拍她的背。
但她脖頸間傳來的溫度燙到了田曉禾,她趕忙用額頭貼上周方圓的臉試探,“你發燒了?”
田曉禾因為陷入愛情的周方圓而陷入慌亂,先是找出溫度計量體溫,再扶着她放倒在床上休息,然後匆忙找到退燒藥後喂着已經迷糊的她喝了下去。
最後在床角最邊緣處找到她的手機時隻能忿忿地罵道:“就這麼愛崗敬業?都38.5攝氏度了第一件事居然是想着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