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醫生深吸一口氣,問:“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可以說出來。我聽說了坎賽爾醫生的事情,醫院很抱歉給你,以及秋河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醫院會滿足你。”
陸純覺得這個恐怖谷今天的态度很奇怪。
奇怪的讓陸純有點渾身難受。
沒有之前做作誇張的樣子,而是稍微......話說得落實了一點?
希爾醫生多了一些實際的詢問,而非是給了陸純一個既定印象,然後用自己的流程和模闆去應付她。
陸純心裡忍不住犯嘀咕,該不會是怕她想對付坎賽爾一樣,把他也送上醫療法庭吧。
理論上不應該啊,恐怖谷這個人确實沒什麼瑕疵能抓,不然陸純絕不會讓他活到現在。
陸純這種吵架練出來的純杠精都找不到漏洞的人,到底在害怕什麼?
想歸想,陸純還是露出标準八顆牙:“哦感恩母神,這真是一所願意聆聽病人内心需求的好醫院。我沒有什麼想法,隻希望自己可以盡快治好,離開醫院,可以和我的室友一起在白厄市随便一家餐廳裡,慶祝自己的美好生活。”
沒招,陸純真的隻知道白厄市。
她被抓起來裝上義體,送進精神病院的開始。
希爾醫生的玻璃眼珠轉了轉,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但那張蒙皮扯出來的笑還是比較和善的:“雖然秋河出院後會回到她的居住地南諸市。距離白厄市一萬七千多公裡,不過我還是祝願你的願望可以成真。”
“願母神庇佑你。”
陸純複讀:“願母神庇佑我。”
希爾醫生直起上身對身後的護士說道:“今天的查房記錄全優。”
這是個比較高的評價,按照這個速度,陸純應該明天就能出去遛彎了。
不過遛彎這件事情現在已經變得可有可無。
秋河在陸純的示意下,直到希爾醫生上班的第三天,才問出了那個準備好的問題:“醫生,我沒有光腦,所以無法查詢。我可以問一下你,如果我想賣掉父母留給我的房子,給我母親的墓地換去天穹地産新開的墓地樓盤,需要什麼流程呢?”
希爾醫生對秋河沒有防備心。
畢竟秋河那些不太合規,也不太合适的行為隻會出現在和陸純單獨相處的時候。
他看着秋河帶着期待的眼神,十成十真心的欣慰道:“你終于想通了,孩子。和你母親的身後事比起來,你還有大把的人生。我會委托人幫你去詢問的,不要擔心。”
秋河帶着感激的點點頭:“希望您可以向那位醫生,表達我的歉意,實在很抱歉對他造成了困擾。”
陸純撐着下巴在旁邊看着,觀察希爾醫生的面部表情。
雖然這個行為不是很禮貌,但是誰在意呢。
那張蒙皮沒有微表情,但該有的都有。
陸純根據希爾醫生面對她時候的表情延遲,判斷出這應該是相信了。
希爾醫生當然答應了下來,臨走之前還非常感動地看着秋河:“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非常好的孩子,這麼快就能想清楚,一定是母神一直在注視庇佑你。”
換做以前,秋河一定會相信這句話,并且在之後激動又感恩地把禱告詞說三遍。
但陸純那句“母神并沒有庇佑你和你的母親”始終萦繞在她耳邊,讓她無法真正虔誠地去禱告。
希爾醫生走後,陸純問秋河:“你知道大概什麼時候能出院嗎?”
秋河撓了撓臉:“我也不确定,這個事情隻有前幾年在網上無意看到過,說在病人各項情況都達标後,會讓所有的醫生都做一個判斷。如果全票通過,就可以走手續出院了。大概......兩天吧,因為你知道的,其實醫院病床還是挺緊張,如果有能出院的,不會拖延。”
陸純心說這我可真不知道,精神病院病床緊張這個地獄笑話真是哪裡都不缺。
不過按照秋河說的兩天,那應該能趕在恐怖谷下次休假之前離開。
畢竟主治醫生如果休假,手續估計也走不了。
她算了算稍稍放下了心。
恐怖谷這個人,死闆是缺點,但也是優點。
出院通知來得比想象中還要快,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希爾醫生就帶着出院通知來到了病房。
他臉上詭異地笑異常燦爛,就算陸純覺得自己這幾天已經看習慣了,但還是覺得汗毛炸了一下。
希爾醫生把出院通知單遞給秋河:“好孩子,你可以收拾一下你的東西,和你的病友做一下告别,然後明天早上去辦理出院手續,繳納費用。”
秋河看着面前的出院通知單,雖然有點五味雜陳,但總體來說還是開心的:“謝謝您,希爾醫生,明天走的時候,可以讓我的室友送我到樓下嗎?我們還沒有一起在院子裡散步過。你知道的,和室友一起散步,也是一項不可或缺的社交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