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娘睡得正香，夢裡似乎在吃糖葫蘆，甜滋滋的糖漿裹着酸溜溜的山楂，讓她忍不住砸吧嘴。可就在她剛要伸手拿第二串糖葫蘆時，忽然覺得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拍了拍她的臉。

她猛地睜開眼，正對上一張近在咫尺的臉。

——郭威！

林巧娘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幾乎要炸起來，可是下一刻，郭威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目光沉穩而冷靜，低聲道：“别出聲。”

林巧娘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僵在榻上，呼吸都停了一瞬。她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完全沒反應過來一個大俠半夜摸進她的房間是要做什麼。

可是郭威的神情并沒有半點異樣，他隻是壓低聲音，目光示意她跟着他走。

林巧娘猶豫了一下，本能地想喊寒姨，可是郭威的眼神裡沒有惡意，反而帶着一絲急迫，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郭威松開手，輕輕後退一步，示意她起來。

林巧娘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慌亂，悄悄翻身下榻，穿上鞋子，跟着郭威蹑手蹑腳地走到門口。郭威的動作極輕，開門時甚至連一絲響動都沒有，林巧娘不由得暗暗咋舌，心想這人果然是個江湖高手，就連走路都跟貓一樣沒聲音，鎖上的門一下子就能弄開。

兩人一前一後地摸到了馬棚附近，避開了客棧裡可能還醒着的人。林巧娘偷眼瞧了下郭威，容貌俊朗，面白無須，很有高手風範。

夜色深沉，鎮上的街道寂靜無聲，月光清冷地灑在青石闆路上，映出兩人的影子。郭威走得很快，林巧娘幾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直到離客棧足夠遠，郭威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

“你會不會功夫？”郭威開口，聲音仍然壓得很低。

林巧娘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會一點。”

郭威的目光微微一沉：“什麼功夫？”

林巧娘歪了歪頭，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燕三疊。”

郭威的眼神頓時變了變，像是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但很快，他恢複了平靜，緩緩道：“演示一下。”

林巧娘猶豫了一下，看看四周，最後瞄準了不遠處的一堵矮牆，深吸一口氣，腳尖一點，身形一躍而起，迅速借力在牆上蹬踏兩步，輕盈地翻到了牆頭，又穩穩落地。

她一站穩，便擡頭看向郭威，眼裡帶着一絲得意。

郭威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她，神色終于松了些許。

“你練得還不錯。”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些許贊許，“但還不夠。”

林巧娘正得意着，聽到後半句立刻不服氣地撇嘴：“不夠？這可是爹留下的功夫，我練了好幾年呢！”

郭威沒有理會她的反駁，而是伸手從懷裡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遞到她面前。

“拿着。”

林巧娘愣了一下，低頭一看，冊子的封皮上用工整的字寫着——《易水歌》。

她接過來，皺着眉翻了翻，發現裡面寫的密密麻麻全是蠅頭小楷，可惜月光不夠亮，看不清楚。

“這是什麼？”她擡頭看向郭威。

郭威淡淡道：“你要是想走江湖，光靠燕三疊是不夠的。這本《易水歌》，算是我留給你的見面禮。”

林巧娘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你……你就這麼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