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喝完藥又趴下後，周祠言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江明月就已經端着碗出門了。

跟屋子裡的黃大夫四目相對，周祠言主動開口打破莫名尴尬的氣氛。

“多謝黃大夫相救。”周祠言剛才聽見江明月叫他黃大夫了。

“等我傷勢恢複後，定将診金一分不差的交給您。”周祠言說着略有些窘迫的抿了抿略苦澀的嘴。

他所有的家當全在軍中屋子裡，如今身上一貧如洗，甚至現在上衣也被血浸透不能穿了。

“不用了，那個小姑娘已經給過了，甚至還給多了，之前去采藥拜托讓我們好好照顧你。再說，你的另外一種毒老夫也沒能力解開，隻能你去找更擅長毒術的人解。”黃林捋着他的白胡子，眼中不易察覺的劃過一絲精光。

雖然醫者仁心，救死扶傷本就是他的職責，但是白得的錢财不要白不要。

周祠言聞言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自動忽略了後面一句話。

還沒等他想出來個結果，離去的少女又回來了，手裡托着一個帕子，裡面不知道裝着什麼。

等她走到跟前才看清楚裡面裝着幾個蜜餞。

“呐，這是我從外面買的幾個蜜餞，看着挺甜的，你要不要嘗嘗？”

江明月笑意盈盈的看着安安靜靜趴在床上的少年。

說着就撚起一個遞到他的嘴邊，“嘗嘗？”

周祠言感受了下嘴裡異常苦的藥味，忍着不自在，微啟唇将蜜餞含進嘴裡。

一瞬間苦味被沖散，嘴裡充滿了甜味。

“謝謝。”周祠言輕聲道了聲謝，惹得江明月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黃林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讓他先暫時在這養傷。

周祠言看着背對着自己送黃大夫出門的少女，薄背直肩，亭亭玉立，除了腰間的鞭子外一切都如一個大家閨秀一般。

“江姑娘，你為什麼要救我，又為什麼要這麼上心？如果江姑娘有什麼想要我做的，我會盡自己所能去幫姑娘達到，已報救命之恩。”

周祠言望着她清澈的圓鹿眼，黑的發亮。

江明月轉過頭來就聽見這一句話，不禁有些疑惑，“沒什麼要你做的啊，救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再說你可是斬殺了涼國的将領耶和華哎，你們軍隊那邊說不定還要獎賞你呢，一個守護了邊境的人，我盡力照顧你不是很應該的嗎？而且我也看你順眼。”其實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對他上心，明明就是一個普通的士兵。

不過這不妨礙她的好心情。

還微微的眯了眯眼，嘴角略微上揚。

周祠言聽見前面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想的是她在說謊，怎麼可能有人什麼也不圖……

再次對上她的視線，眼中清澈見底，裡面似乎揉碎了星辰般耀眼，也不是不可能？

下一秒猛地驚醒，不由得反問自己，難道忘了這些年的隐忍了嗎？還這麼容易輕信于别人，忘了如今身上無時無刻不折磨自己的毒了嗎？

面上恢複平淡無波的樣子，心中的警惕仍然一絲沒散，甚至更加強烈。

倒是她最後一句，讓他不知如何應對，看着他順眼？

他如今易容的狀态下，表面上看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路人臉，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看着面前少女精緻的長相，周祠言心裡不由得更加堅定這是她找的借口，除非她審美有問題。

“不管怎樣，江姑娘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個恩情，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我，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我會盡力的。”

周祠言認真的看着她，救命之恩當報的，不管她是為了什麼。

“什麼都可以？”江明月細細念了一遍這句話。

看着他認真的樣子，江明月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應了下來。

“行，本姑娘記住了，不過我暫時還沒想到有什麼事情要你去做，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江明月一眼就看出來少年的警惕和緊繃，知道若是不應下來，或許他會更加防備。

果不其然，看見她答應下來後，少年微不可察放松了身體。

江明月又笑嘻嘻的跟他說話。

沒過一會兒，趁江明月回桌子旁喝水的空擋，周祠言睡了過去，可能是藥裡面加了點兒安眠的，不然這麼警惕的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當着她的面睡着。

江明月看着他側趴在枕頭上的白淨的面龐，将他脖子附近的被子仔細掖了下，就轉身出門了。

晚霞從床邊的木窗中透進來，給普通的面容蒙上了一層溫暖又溫和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