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浩卻又遲疑的開了口,把大家急的,“又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啊!”
“我這後期有個環節,需要有個授權,但是那個人……據說脾氣古怪不是錢的問題。”他表情有些躊躇,大家也一時間沒了聲音。
這時,彭念真眼睛轉了轉,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忽然說:“還是先弄吧,這樣卡着也不是辦法,我們沒太多時間了,在古怪的人都能交流溝通的,我來想辦法。”
譚浩眼睛一亮,直直的看着她,其餘人也向她投來目光。
有了她這句話,所有人都興奮的動了起來。
其實這個工作,本來就要交給她們行政部的。主打一個内外協調關系的作用嘛,沈晞也對此沒什麼異議。卻沒看到彭念真不着痕迹,向她投過來的目光。
她們要聯系的人是位插畫師叫卓淩,隻看畫風便隐約感受到的到譚浩所說的性格古怪,也不能說是古怪,十分有自己的風格特色,帶有很強的沖擊力和攻擊性,确實很符合譚浩的創意理念。
但卓淩本人又和她的畫風截然相反,是個安靜又神秘的人,能查到的隻有她作品相關,關于她本人的少之又少。
甚至這兩年,她的社交賬号上,連作品都很少再發布。
她們查了一周,都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突破口,沈晞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就在這時,旁邊的人忽然“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吓得她手一抖,直接不小心關掉了個頁面,“怎麼了?”
彭念真下巴微揚的說:“我知道卓淩喜歡什麼了。”
“什麼?”
“西府海棠,”彭念真挑眉,“她丈夫每隔段時間就會買一束。”
說着,還指了指自己電腦上面的證據。她好不容易搜到了十年前,卓淩和一個帥氣男人的合照,微靠在男人肩頭,冷豔的臉上都變得多了幾分溫柔。于是她便順藤摸瓜,結果真找到了男人的社交賬号。
沈晞看過去,隻見男人手捧着一束海棠花。
是個很大的突破,可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就像傅律白說的,一個人的言談舉止總會展露出寫性格和身份來。那身為一個創作者,應該總會無意識将一些喜好放進作品裡吧。可她這幾天,翻看過了她所有的作品,也沒見到西府海棠的影子。
她遲疑道:“不再确定一下了麼?”
不就是怕自己搶了這份功勞麼,彭念真語氣不悅的質問道:“她丈夫時不時買西府海棠還不夠确定?不是給她買難道還能是買個别人的麼?總不能是他一個大男人買個自己的吧?”
沈晞輕皺了下眉,還未來得及開口,敲了十幾個小時代碼累暈過去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老周忽然醒了過來,睡着都沒忘記想工作,睡眼惺忪的看彭念真站了起來,下意識問:“咋啦?有辦法了?”
他聲音大,一開口,所有人都在百忙中下意識擡起頭,甚至手中鍵盤都還沒忘記敲的看了過來。
“對,”彭念真斜睨了眼沈晞,随後看向衆人,眼睛亮亮的帶着幾分自信和喜悅道,“我發現她丈夫每隔段時間就會給她送束西府海棠,我表哥剛好是開花店的,我可以讓他幫我搞束最好的來。”
衆人一聽,松了口氣,面露喜悅,“那可真是太好了!”
“這下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幹了,之前生怕做好一般gg就白給。”
“全靠你了彭念真。”
“應該的,”彭念真笑着,又一臉“看你現在還怎麼跟我搶”的表情居高臨下的看着沈晞道,“那以後我來負責對外,你對内,沒意見吧?”
沈晞定定地看了她兩秒,卻忽然笑了下,“好啊。”
她眼睛很圓很幹淨,本是很乖的長相,每次笑時眼裡都像是藏了太陽一樣奪目,但此時,她笑容不及眼底,一雙眸子忽然有着股置身事外的淡漠和邪惡。
讓彭念真忽然有些緊張,不知道她是不是藏有什麼後招。她強穩了穩心神,怕夜長夢多急匆匆的就要去推進這件事,隻不過轉身走時,卻不露半分,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态。
沈晞看着那道背影,不在意的輕嗤了下。做什麼工作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區别,任務細分很好,不會有人來打亂自己的節奏,更不用出了問題被連累平攤處罰。
她輕托着下巴,另一隻輕點鼠标,卻還是不由的想一個這麼有個性甚至帶着點攻擊性的人,真的會喜歡這種精緻嬌小的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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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奧爾良,盧瓦爾河岸的城堡裡,浪漫的舞曲聲以及一陣陣女士愉悅的笑聲漸遠,有着美麗如金子般漂亮卷發的年輕女生,提着湖藍色的裙子優雅的從宴會廳走出來,一眼便見到了站在葡萄架旁打着電話的東方男性。
男人穿着休閑軟質的白色襯衣,在周遭充滿着熱情又豐富的肢體語言中,他是唯一講着異國話的人,講話溫淡又有秩序,雖然她并聽不懂,可卻覺得他美好的像是月亮。
“有疑問?”
明明是很淡的一句話,和之前的語氣并不任何不同,甚至讓人覺得,如果真的提出,他會耐心并且溫和的替你解答,可電話那頭的人卻莫名心間一緊,本就不流利的中文說的更加結巴。
“妹、妹油嘚,十分抱歉傅先生,打擾了您的舞會。”
“沒有關系Gabriele先生。”
“祝您有個愉快的下午。”
傅律白微笑着挂掉了電話,同時将手中拿着的杯中背後一口紅酒喝完。
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着,是那樣的性感迷人。
“傅先生。”
金發女士眼睛直勾勾的走了過去,“您不打算邀請我跳一支舞麼?”
傅律白淡淡側身,看向這位不知何時站過來的年輕女生,臉上帶着幾分紳士的笑,“Anais小姐,我有些醉了,我想宴會廳中有很多優秀的男士渴望和您跳一支舞。”
他的發文發音很正,可卻仍保持着那種溫淡疏離的秩序感,像是高級的樂章,将周圍其他人的聲音顯的越發聒噪。
Anais想,可她回過神來他講話的内容,卻愣住了。
她父親是内閣最高級官員,她是整個宴會裡最尊貴的女士,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也從未遭受過拒絕的Anais有些任性道:“我不,我就要你和我跳。”
而男人隻是淡淡的微笑了下,卻神奇般的讓她不好再對他提任何要求。她向來驕縱,要知道有時,她對着總統都敢提一些個要求的。
Anais有些怔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對着她再次紳士淺笑,Anais卻讀出了送客的意思,而她也真神奇般的轉身離開了,雖然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甘。
Anais搞不懂這是為什麼,直到很久之後确定,将它解釋為神秘的東方力量,就像他腕上那串佛珠一樣。
見他杯中酒喝完,穿着西裝的男傭過來,尊敬的問:“先生,需要再幫您倒杯酒麼?”
濃郁的花香被風吹散,傅律白莫名想起那位差不多年紀,卻格外坦蕩的姑娘。
如果她想要邀請他跳舞,一定會像那天感謝他而回饋他一杯咖啡一樣,大大方方卻又帶着點傲嬌的霸氣,說:傅先生,跟我跳支舞。
好像就認定了他不會拒絕,沒想過有被拒絕的可能。
“不,”他禮貌的拒絕了男傭的建議,溫聲道,“幫我換杯咖啡。”
男傭細心的提醒着,“先生您剛喝了酒,再喝咖啡可能會不舒服。”
“沒關系,”他溫聲道,“要一杯手沖——”
他說完,聲音一頓,像是想到什麼,“咖啡。”
男傭愣了下,不懂為何又要強調,卻隻見先生說完,似乎更加愉悅。
他便也愉快的離開。
淡淡地葡萄香伴随着海水味吹來,在鮮嫩的果上結成露珠。
傅律白淡淡看過去,眼中及不可察的疲憊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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