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此時的沈晞心中悶着一口氣,隻有不爽。
恰好這時,一小隊人馬從拐角處過來,大約五六個人,為首的是位戴着個金絲框眼鏡頭發一絲不苟穿着标準的西裝三件套,看上去滿儒雅的大叔,正邊走邊跟旁邊的人說着些什麼,走的有些快以至于走在沈晞他們身旁走過兩米遠時,又猛地停下了腳步,有些不确定的打量了傅律白兩眼後,臉上立刻堆起笑來,将原本帶的一衆人抛之腦後,笑着走了過來。
“傅先生真是巧了,您也來這吃飯?您這是才吃完?”
傅律白神色淡淡的輕颔了下首便是應了。
吳毅腦袋靈光,也自然看到了站在傅律白一旁的人,幾乎一眼就認出,還是當時那位,他當日找來辦事的人也所言非虛,确實有一雙十分幹淨、澄澈、靈動的眼睛,鮮活的讓人忘記了周身的污噪,像是給他們這個圈子都洗滌了一般。
他也知自己在傅先生那裡,再也找不出任何的突破口,而這個小姑娘能在傅先生身邊這麼久,總是不一般的,他何必舍近求遠,和這小姑娘打好關系,也是一樣的。
“剛巧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不錯的糖水店,很受姑娘們喜歡,咱們過去坐坐?”這話嘛,像是對着傅律白講得,可卻是看着沈晞笑。
帶着幾分讨好。
這人,倒是肯正眼看她,比剛剛的那位老闆聰明。可又可能是因為權勢地位不如那位老闆,所以才隻能從她這裡下手,而不像那位老闆那樣對她冷漠的甚至不如看傅律白身上佩戴個什麼物件。
沈晞輕笑,不過笑的有些冷,笑容并未極眼底,“吳總,我們見過。”
吳毅愣了下,随後心中頓時一喜,一般這樣的開頭,便是要主動拉近關系了,開着這位小姐在傅先生面前正讨喜,有了這層關系,他又何止再愁那片地,那便是無限的資源,飛黃騰達也不過就是一夜間的事。
他的大腦頓時像過電流般激動,全身都興奮出汗來。
然而下一秒,卻見面前的姑娘臉微微側揚起來,帶着些俏皮的說:“當時您來我們學校考察,準備捐棟樓,還是我接待的您。那天可冷了,吳總也很注重這個活動一大早就說要來,我們連飯都沒來得及吃,您都這樣認真了,我們也必須拿出誠意來不是,哪兒還敢吃飯啊不是,但是吳總大概中途被什麼耽擱了,我們足足等了兩個小時才來呢,吳總真是好忙啊。”
她說完,又側頭看向傅律白,帶着幾分嬌嗔的打趣說:“哪像你,整日遊手好閑隻會陪我吃喝玩樂。”
傅律白垂眸看着她笑,輕聲的像是情人般的說小話,“你這人,陪你玩兒還不好?”
吳毅卻腦子頓時“轟”了一下,他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一面之緣,剛剛這姑娘話音間明褒暗貶的,全是在告狀,哪還有什麼“拉近關系”、“飛黃騰達隻在朝夕”,這是全做了恨呐!
身上的那些激動的熱汗頓時變成了涼的。
果然下一秒傅律白便沒什麼情緒的看着他,“哦,竟然還有這樣的緣分。”
語調裡卻沒有半分的好奇,淡地有些發冷。
吳毅急中生智頓時像是恍然大悟般,笑着對沈晞說:“呦,看我,真是眼拙,當天真的辛苦了,就因為你們的招待我都不敢掉以輕心,這不前兩天才找好了單位,馬上就能動工了。”
沈晞表情頓了下,而後沖着他不走心的輕笑,“那可真是謝謝吳總啦。”
頃刻間,便能讓當時完全沒這個意思的人捐了棟樓出來,恐怕也就隻有傅律白。而她悶着一口氣,所以将所有人的面子都撕破,帶着股尖銳的,也不過是想看看傅律白此時對她的興趣有多深,會做到什麼程度。
她就是不爽的,像是那些人都不痛快。
可傅律白毫不猶豫的按着她的心意,給足了她的面子,可她卻又仍高興不起來。
就好像鏡中月水中花,越發的不真實。
這樣的恣意寵愛,又能有多久呢?
她一直提醒着自己,又或許是因為心中的那份警醒與冷靜,在這樣的縱容沖擊下,才會讓她事後越發的低落。
傅律白自然能察覺到她的低落,他不知道怎麼人家不看她她不高興,轉頭換了吳總看着她打了聲招呼她也還是不高興。
車子再次三進三出,東拐西拐,但沈晞看出,這好像,是又往胡同更深處走了,“去哪兒?”
沈晞疑惑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問。
傅律白側頭輕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帶着幾分逗趣和驚訝的語氣說:“竟然還認得路。”
說的就好像她是個出門就會走丢的人一樣,不過這裡面确實很暈。
沈晞不服氣,“别忘了當初是誰帶你從巷子裡走出來的,不然您和您的愛駒得明天早上才出來。”
說的是他們第一次約到沈晞校外小吃街吃飯那次。
傅律白滿不在意的提請她,“我可以步行先出來。”
沈晞表情誇張的伸長了脖子,對着前面開車的田師傅說:“你看他多冷血啊,就讓您在哪兒等一晚,這種棄卒保車的老闆跟不得,我都替您難過了。”
田師傅在前面笑,都熟了,偶爾也會搭些話,“傅先生可不冷血。”
沈晞還欲在挑撥,傅律白卻先開了口,淡聲說:“田師傅當然也跟我一起散步出來,我們就順着小吃街,煙火最足的那路走,要是看到什麼還能買點拿回去吃,田師傅可還沒吃飯呢。至于車,放在那裡總有代駕知道怎麼出來,哪兒犯得着田師傅等一夜啊。”
沈晞猛地轉過身去,驚呆般看着他,看看這馭人之術,一句話形勢陡轉,她要是田師傅她都得更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傅律白看着她的表情,不由得歡愉輕笑,一下一下揉着她的腦袋,将她的頭發揉亂。
說話間,車子已經停到了朱門石獅外。
沈晞看向他,傅律白才回答她之前的話來,“糖水不喝了,怕你膩。”
他話裡有話,也不知道是真的怕膩到她,還是因為是讓她不悅的人的建議,所以才“膩”。
又說:“來喝點蓮子湯,你要是有興趣,還能自己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