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沒察覺到沈晞那一瞬間的情緒。
最普通的純色美甲,又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哪裡做都一樣,人家不過是在恭維說些好聽的話,但人家都問了,别人這樣的态度她自然也客客氣氣的,但一時還真把她問着了。
舉着指甲下意識轉頭看向傅律白,“哪兒啊?”
她真是下意識,卻讓在桌的人,神情又是變了變,這樣的事都是傅先生親自陪着的,看了傅先生現下是真的寵她。
傅律白随口出說了條路來,但再具體的,他也記不住了。
沈晞這時才想起,對啊,她當時不是團了卷麼,于是扒拉出界面買,卻遺憾的發現,這家店,以降低利潤的做法還是沒能打開那一片的客戶市場,沒能堅持下來倒閉了。
一席吃的賓主盡歡,臨走時,一位偶在電視中出現在晚飯間新聞中的人物将傅律白叫住,這位來的有些晚,所以沒來得及聊上幾句,這會兒大概是有事和傅律白講。
留她的夫人在此,和沈晞一起,算是陪同,免得兩人無聊。
那些個圈子中傳的荒唐事,例如小姑娘一個不滿意便不再光顧,百年老店算是圈内标志性的老店便這樣煙消雲散雲雲,像那一開口便讓人捐一棟樓都是小事,這些自然都傳到了這位夫人耳中。
初時她還不信,隻覺得被一傳十十傳百的誇大,而如今,這小姑娘自然而然的問着美甲店在哪裡,傅律白張口便能答出來,她确實在現場的。
她淡淡的凝着沈晞,忽然說:“年輕真好。”
那并不是一句恭維的話,帶着股酸氣與譏諷,眼神和肢體語言似全都帶着股蔑視,像是在說:又能年輕及時呢。
沈晞怔了下,她和這位夫人見過兩次,都是傅律白和那位新聞中的人物見面時,兩人恰好在場。每次見面時,這位夫人總是優雅又端莊的,将成熟女性獨有的魅力展現的很好。她忽然想到幾次,這位夫人看傅律白的眼神,好像曾經還是大傅律白兩屆的高中學姐。
她頓時明白過味來。
于是看着她輕笑,“對啊,年輕确實很好。”
那位夫人沒想到她會這樣坦然承認,臉色霎時間變得有些難看。
沈晞欣賞着她表情的變化,又笑了下。
對,年輕确實好。
但不是因為她年輕,才被傅律白另眼相待幾分。
而是因為她年輕,仗着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才敢去愛一愛他。但凡她再虛長個幾歲,權衡個利弊,她都沒有那個勇氣一腳踏入這旋渦裡。
靠近傅律白,誰又能全身而退的脫身呢。
不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不管以後,也有命折騰。
外面的風言風語甚嚣塵上,越來越離譜,哪怕說的在隐秘避人,自然也傳到了傅律白耳中。這日他将禹開然叫來,問:“水晶宮那邊是建好了?”
“前兩天才驗的收,”禹開然愣了下,他早就說三哥應當找套自己的房子,總住酒店算什麼,總不如自己的自在還有歸屬感,尤其是三哥這種,有時連着城市飛幾天,下飛機又直奔酒店,連家都沒有,這多難過啊。
但三哥卻說,反正他每個城市都住不久,嫌麻煩,便一直沒弄。沒想到今日卻主動問起,但他原以為以三哥的口味以審美,會選北街九号那邊,沒想到竟然看上水晶宮了,但也是好事,于是興呵呵的問:“怎麼,三哥,你感興趣?”
“都說我金屋藏嬌,我總得先給人家個屋,不然多冤啊。”傅律白漫不經心笑呵呵的說着,可笑容不及眼底,仔細看眼中是帶着氣的。
其實是在水晶宮和九号那邊選擇了下,但想來,她在江南慣了,也看膩了這古樸園林,住起來也帶着些老氣橫秋,她一個年輕輕的小姑娘往那種地方放什麼,還是歡快些靈動些輕盈些的好,水晶多襯她。
禹開然腦子卻嗡了下,這哪裡是普通送個屋,這個屋可太招搖了,幾乎是昭告天下,這樣送、送成這樣的等級水平,讓未來那家怎麼想,實在是下不來台,這太過了,婚房不過如此,三哥不會不明白這個中厲害,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想要勸,“三哥——”
傅律白卻看着他說:“喜歡人家,總要拿出些誠意來。”
他神色淡淡,像是在說一件再理所應當的事,可仔細看,眼底是不易察覺的溫柔。
禹開然知道,這是勸不了了,他看着傅律白不免帶上了幾分擔憂,三哥說他知道分寸,可他真的知道麼?
還能知道麼?
他覺得自己開始像程開霁那般了,主要是他看三哥現在的狀态,這種程度,他覺得真到了那天,得出大事,大到誰都承受不住。
怕是到時沒有人能收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