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睡了，咱們班今天來了一位新同學。請她做自我介紹。”劉昆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上前。

十幾歲的孩子總是對陌生事物感到新奇，臨近成年邊界的青少年也不例外。

“大家好，我叫溫清梧，以後請多多關照。”她微微彎腰颔首表示禮貌，眉眼裡都是溫柔的笑意。

前排座位先響起一陣清脆的掌聲，緊接着是淩亂又混雜了幾聲口哨聲的嘈雜。

“蔣樂為，就你最活躍，一會小測你到黑闆上來寫。”劉昆掰了根粉筆，朝着班級裡最鬧騰的男生扔過去。

聽說一會要小測，原本嘻嘻哈哈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你去姜甯身邊坐。”劉昆伸手指了一下坐在後面的短發女孩。

溫清梧自講台向下看，倒數第二排的女生高高地舉起手，神色興奮地叫她過去。

教務處的教材還沒發放到手裡，溫清梧隻好到書包裡先摸一個筆記本。

純棉布料的柔軟觸感傳遞到掌心，溫清梧摸到了那個貓貓頭形狀的發卡，以及一個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卡片狀的物件。

她從夾層的開口裡把那個東西掏出來，看到藍色卡面上有些熟悉的少年。

這是...商行樾的校園卡。

明明很讨厭自己，卻還是會因為自己吃不上午飯而把校園卡塞進她的書包裡，溫清梧垂眸，和照片中少年清澈的眼對上。

如果自己死皮賴臉地一直讨好他，大概也不會再讨厭自己了吧。

她松了手，那張校園卡重新掉進夾層裡。

姜甯看着身邊女生從書包裡拿出筆記本和筆盒，把桌上的幾樣東西擺正了，然後挺直脊背認真聽講。

“好，接下來同學們把課後習題做一遍，一會統一講。”劉昆把手中的那節粉筆扔進盒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溫清梧索性在筆記本上默背起剛講過的公式。

身旁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側目看去。

“一起看吧，新同學。”姜甯扯起一個熟絡的笑，把那本數學書放在兩人中間。

溫清梧點點頭，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

姜甯打算再看幾遍公式，身旁的女生卻埋頭刷刷地動起筆來，她寫字的速度很快，寫了小半張紙。

姜甯好奇心重，翻到教輔書答案的那一頁，略略地對了一下，全部正确。

她擰着眉看溫清梧，好了，這又是一個短期的同桌，下個月估計也要到重點班去了。

附中的講課進度更快，難度也更大，但對于溫清梧來說并不算問題。

下課鈴聲響起，教室裡的學生三三兩兩地走出去，偶爾有人把視線落在溫清梧的臉上。

課間十分鐘，她背完了上節課學習的公式，從書包裡掏出一小盒曲奇餅幹，遞給姜甯。

姜甯剛去後排飲水機接水回來，看到同桌細白的指尖捏着一個精緻的鐵皮盒子。

“給我的？”她把保溫杯放在桌角，有些受寵若驚地坐下來。

“嗯，見面禮。”溫清梧輕輕笑了，原來冷淡的五官也瞬間柔和起來，像是冬日裡暖融融的太陽。

姜甯才發現，她的下半張臉其實很冷，隻有那雙眼睛是溫柔明亮的。

“謝謝你，抱歉，初次見面我沒準備什麼。”姜甯尴尬地想要撓頭，旋即想到了什麼，“你的校卡是不是還沒下來，一會午飯時間我帶你去食堂吃飯。”

溫清梧看着她開心的笑臉，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你原來是哪裡人啊，怎麼轉學到這裡？”意識到溫清梧是很好相處的人，姜甯放松下來找她聊天。

“柳城，因為家庭變動。”溫清梧把桌面上的記号筆收到筆盒裡。

家庭變動，姜甯在腦海裡想了一遍這答案，沒有再多問。

她在書桌裡翻了一會，拿出一張課程表，“呶，課程表，以後在班級，班長罩着你。”

面前的女孩卻是低低笑了，接過她手裡的課表，“好哦，那提前謝過班長大人。”

—

中午，食堂。

喧鬧的人聲一波蓋過一波。

樓梯間裡熙熙攘攘地擠了好些人，商行樾斜靠在樓梯旁，等待着緩慢移動的人群能前進一步。

走廊裡的光很亮，落在他藍白校服的領口，把那一片皮膚都照得灼熱。

商行樾下意識地伸手擋了下陽光，明暗交替，他淩冽的側臉線條也變得模糊，冷淡又平靜。

有女生從他面前經過，後面的女生推推搡搡，她眼看着就要跪坐在地上。

商行樾先一步拉住她的手臂，女生擡起頭和他對視，然後害羞地道謝。

“餓死了餓死了，于老頭非要拖堂。”路言衡強行從中間開出一條路，隔開了商行樾和那個女生。

“商大少爺的豔遇還真是數不勝數。”路言衡湊近了，在商行樾耳邊調侃。

後者無聲地把他的臉推遠。

走到二樓的時候樓梯上已經沒那麼堵了，商行樾的視線掃過去，一眼就看到沒穿校服的溫清梧。

她正被身旁的女生拉着說些什麼，偶爾會附和般點點頭。

她擡頭，對上他還沒來得及移開的視線。

她确實很會察言觀色，對于注視她的視線都會敏銳地察覺到。

和預想中一樣，她看着他笑了，還張嘴無聲地和他說“謝謝”。

窗外的陽光洩進來，把她的瞳孔照成璀璨的金色。

商行樾微微點了下頭算是回應她。

沒有預兆的，他又張嘴打了個哈欠。

他的視線再次看過去，早就沒了女生的身影。

他想以後坐車一定要離她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