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芬克斯問:“你從哪裡來?”
荊郗一面回答:“從人間來。”一面詢問思雅:“它有沒有什麼弱點啊?可不可以直接擊殺?”
思雅道:“弱點需玩家自己尋找,可以擊殺,擊殺後随機掉落寶藏箱。”
荊郗掂了掂手中的匕首,身體姿态保持不變,時刻準備着逃跑。
斯芬克斯垂眸,所有眼睛一起看向荊郗,密密麻麻,像一群螞蟻爬在上面一樣。
緊接着,斯芬克斯碩大的身軀蠕動了一下,靠近了荊郗:“人間?人間好玩嗎?”
荊郗掂量着斯芬克斯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戰戰兢兢回答:“額,就那樣。”
斯芬克斯又往前蠕動了一下,荊郗跟着後退。
可下一秒,荊郗就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是斯芬克斯的尾巴。裸露在外的肌膚是肉粉色的,在地上翻滾,下一秒就攀上了荊郗的腳腕。
“桀桀桀……”斯芬克斯的笑聲回蕩在甬道裡面,緊随其後的是他密密麻麻的觸手貼在甬道壁上面,向着荊郗靠近。
荊郗抿唇,迫使自己把想吐的欲望壓了回去,直接攤牌雙手握住匕首,奮力躍起,刀身還未觸及斯芬克斯就被斯芬克斯的觸手攔下。一把甩開。
荊郗的後背結結實實撞到了轉角處的牆壁上面。
斯芬克斯全身上下立馬變成了血紅色,所過之處,燈台一個一個被碾碎。
荊郗想着,不能把這個大麻煩引到隊友那邊。于是強撐着站了起來,雙手重新握緊匕首。
咬緊牙關,荊郗重新躍起,單手抓住想要阻攔他的觸手,一刀砍下去,淡粉色的血液噴射出來,濺了他一身。
下一刻,荊郗再次被甩開,很清晰地可以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
荊郗手撐着匕首的刀身上面,另一隻手捂住嘴,一口血便咳在了手心裡面。
但是荊郗很快起身,死死攥住刀把,在斯芬克斯的觸手再次抽向他的時候,他把匕首狠狠插.進觸手裡面。
匕首的刀尖撞在地面上,放出巨大的聲響在甬道裡面回蕩。
荊郗轉動匕首,攪斷了那根觸手與本體的聯系。
斯芬克斯自是暴怒,飛舞着觸手毫不留情的甩在荊郗身上。
沒幾分鐘,荊郗的後背就已經血肉模糊。
斯芬克斯肉粉色的身軀驟然變紅,荊郗身上的血并沒有被數據化,而是被斯芬克斯吸收。
觸碰到牆壁的身軀上的血被牆壁吸收,吸收的過程之中,血液像被數據化了一樣。
原來,他們的血肉,是這所迷宮的養料。
荊郗掙紮着想要離開,他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抗衡,可是斯芬克斯的觸手越纏越緊。
荊郗眼前一黑,心中暗道不好,這下玩完了。
思雅冷靜的聲音出現:“三,二,一。”
死亡倒計時嗎?荊郗疑惑。可是倒計時結束,他并沒有死,而是被斯芬克斯甩了出去。
後背撞到了一個人身上,荊郗眯着眼睛,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血紅色的了,而這一片血紅之後,是扶醉年格外嚴肅的臉龐。
扶醉年低聲道:“你超時了。”
不等荊郗聽清楚,就抱着荊郗快速後退,暫時逃離斯芬克斯能夠觸及的範圍。
荊郗松懈下了一口氣,剛想說一句你來了,結果就是還沒說出口,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斯芬克斯的複眼看着突然出現其他人,觸手回縮變成刀劍等武器,直面碰上手裡握着困靈的付不落。
刀劍相撞,付不落呵斥:“扶醉年,死遠點!”
扶醉年立馬抱着荊郗再次後退,等到了一個那看見戰局又不會再次傷到荊郗的地方,扶醉年才把荊郗放下,頭枕着他的大腿。他手中可沒有武器,隻能躲在後面照顧傷員。所以他樂得坐在地上,照顧荊郗。
掰開荊郗攥着的手,扶醉年把那柄斷成兩截的匕首握在手裡,抛了一下。
然後,在接住落下的匕首的瞬間,扶醉年眯了一隻眼,還滴着血的斷刃指着斯芬克斯臉上最大的複眼。
扶醉年臉上的表情異常冷峻,一手捂住荊郗的眼睛,另一隻手用手腕的力,在瞄準好了之後,将斷刃甩了出去。
斯芬克斯被莊雲天的琴聲所化的絲線捆着,幾條觸手被飛在半空之後的付不落和付言笙砍向,大量的複眼被踩着琴音階梯的莊義薄踹瞎。
它的視野大大縮小,以至于在付不落和付言笙一同刺向它的左半邊身體上的觸手的時候,它還沒來得及躲開,腦袋就被斷刃從最大的複眼處貫穿。
身上的血液被牆壁盡數吸收,付言笙顫抖了一下,看着牆壁蠕動了兩下之後,整個斯芬克斯被吃了進去。
“唔,好惡心。”付言笙後退兩步,落在地面上。
付不落沒說什麼,隻是下意識沒有收起翅膀,一直保持着懸空的狀态。
莊義薄低頭就看見自己鞋尖上的血被牆壁吸收,忍不住踩了一腳牆壁。
扶醉年就算是擊殺了斯芬克斯,目前最大的威脅已經沒有了,還是沒有露出一個笑臉。往常這個時候,他應該和付言笙莊雲天一起說惡心。
莊雲天幾步走到扶醉年身旁,蹲下身:“扶哥,荊郗哥……”
扶醉年等牆壁把荊郗身上的髒污盡數清理幹淨之後,紅着眼睛解釋道:“我們一定要注意不能受傷,血液就像是藍條一樣,而牆壁則專吃藍條。”
“藍條無法在迷宮區域内恢複。決鬥時也一樣。藍條越少,體能會全面下降,一直到直接死亡,都不需要其他人或boss動手。所以碰見怪物要立馬跑,因為它們會利用這一點,來磨死玩家。這是規則不會告訴我們的。”
“怪物是随機出現的,現在很有可能是不管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都有可能出現。隻有boss才是晚上出現,所以怪物比boss更可怕。”
付不落咬牙切齒,扇動還為收起的翅膀,飛到扶醉年身旁,手攥着扶醉年的衣領怒聲質問:“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早說最起碼就不會讓荊郗哥一個人去了!”
扶醉年任由付不落攥着自己的衣領:“你們不也照樣瞞着我們?你現在又裝什麼呢?更何況我本來就隻想保荊郗一個人!”
付言笙深吸一口氣,在聽見扶醉年後半句話之後,猛的攥拳,卻又沒有對扶醉年下手。她們确實瞞了事情,可是誰會一結隊就信任隊友呢?
莊雲天蹙眉:“可現在,荊郗哥……”
莊義薄搖了搖頭,拉住了莊雲天的手:“我們可能需要彼此冷靜。”
付不落甩手,把困靈扔到荊郗身旁:“我們确實瞞了,可是你們不也沒有第一時間把地圖的事情告訴我們嗎?但是我有必要說清楚,我對荊郗哥的關心,不是裝的!”
說完,付不落轉身就走,燈台早被斯芬克斯碾碎,她一步一步走進黑暗裡面。付言笙看了眼荊郗,又看了眼自己姐姐,快速道:“我們,之後碰面!”
說完就追了過去。
莊雲天和莊義薄還留在原地,扶醉年閉了閉眼睛:“……對不起。”
他關心則亂了。可是他當時碰見斯芬克斯是在出口的地方,他以為不會這麼早,而且,怪物不都是黃昏那十五分鐘躲藏的時候才出現嗎?
他失策了。他害了荊郗。
莊雲天咬唇:“扶哥,我,我。”
扶醉年道:“你們先去找不落和隊長吧,等一下我給荊郗包紮好了,估計就到了躲藏時間,我明天再來找你們。”
頓了一下,扶醉年垂眸,看着荊郗越來越沒有血色的嘴唇:“記得幫我給不落她們道歉。是我的錯,沒有及時說。”
莊雲天歎氣,握着莊義薄的手借力起身:“知道了,你應該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會蹿出來一個怪吧。”
扶醉年點頭。
莊雲天最後安慰了一句:“就是是内測玩家也不會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你别自責了,我們先去找不落姐了!”
“好。”
人聲盡散,扶醉年垂眸,額頭輕輕抵在荊郗額頭上。
“對不起啊,對不起。”是他的自負,導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