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的靴底在化工廠地闆上打滑,混合着冰渣和機油的黏液讓他想起上周打翻的藍莓奶昔——如果那杯奶昔會腐蝕鞋底,還摻着血腥味的話。
紅頭罩的機械音從對講機裡炸響時,他正用鐵鍬把半截凍僵的胳膊鏟進裹屍袋:“把17号冷凍艙挪到C區,警察還有二十分鐘到。”
“挪個屁!這玩意比棺材還沉...”
傑西的抱怨被身後馬仔的肘擊打斷,那人戴着防毒面具,聲音悶得像隔了層凍肉:“再廢話就把你塞進去當緩沖墊。”
冷凍艙的觀察窗凝着白霜,傑西抹開一片,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結冰的眼球。死者太陽穴插着冰藍色導管,讓他想起蝙蝠俠上周在碼頭區用的神經幹擾镖——他在垃圾場撿到過一枚殘片,悄悄藏在妹妹的哮喘藥盒裡。
“發什麼呆!”防毒面具男踹向他的膝窩。傑西踉跄着撞上控制台,掌心按到未幹的血迹,低溫讓血液變成粘稠的糖漿狀。
他突然注意到操作屏上的腦波圖譜:所有死者臨死前的恐懼峰值都指向同一段記憶畫面,像被批量複制的噩夢。
急凍人的老巢被蝙蝠俠端了,傑西是知道的,但紅頭罩什麼時候也和他們媾和了?傑西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
每走一步都像在嚼碎滿嘴的碎玻璃。他弓着腰把半截凍硬的胳膊塞進裹屍袋,手指關節被低溫黏在拉鍊上,撕下來時帶起一層薄皮。“蝙蝠俠這瘋子...”他對着冒白氣的屍袋嘟囔,“打完架倒是痛快了,留我們在這收拾人。肉拼圖。”
不過這些人不是被蝙蝠俠殺死的,哥譚所有人都知道,蝙蝠俠秉持着什勞子不殺原則。
防毒面具男一腳踹在冷凍艙上,震得艙門觀察窗的冰碴簌簌掉落。那裡面凝固着一張扭曲的臉,太陽穴插着的冰藍色導管讓傑西想起妹妹哮喘發作時用的呼吸罩。
“動作快!”
面具下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在碾碎骨頭,“紅頭罩說二十分鐘後條子就到,你想蹲黑門監獄啃凍土豆?”
搬運第五具屍體時,傑西的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這些被急凍人改造過的軀體比正常屍體沉兩倍,靴底的血冰混合物在月光下泛着詭異的珠光。他突然注意到死者右手小指缺了半截——和上周東區失蹤的面包師特征吻合。那個總偷偷給瓦萊裡娅塞過期甜甜圈的老頭,圍裙口袋永遠裝着止咳糖。
“發什麼聖母病!”同伴的撬棍戳在他後腰,傑西踉跄着撞上控制台。掌心按到的操作屏突然亮起,腦波圖譜裡閃過某個似曾相識的波形——像極了醫院儀器上的綠色尖峰。
他鬼使神差地摸向褲袋,裡面藏着半枚在垃圾場撿到的蝙蝠镖,鋒刃上的磨痕和他此刻在控制台看到的電路紋路微妙重合。
當通風管傳來異響時,所有人都僵住了。傑西的瞳孔在防毒面具後驟然收縮,他看見結霜的管道縫隙透出一線陰影,像披風掃過月光的弧度。紅頭罩的改裝手槍已經抵住他太陽穴:“你去看看。”
攀上鐵梯時,靴底的冰渣發出碾碎薯片的脆響。傑西的手電筒光束掃過某處裂縫,半枚帶鏽的蝙蝠镖正插在冷凝管接頭處——和褲袋裡那枚正好能拼成完整的蝙蝠翅膀。
身後傳來同伴不耐煩的咳嗽聲,他迅速用凍僵的手指摳下飛镖,金屬的寒意順着掌心竄向後頸。
“就他媽是隻耗子。”
他朝下面喊,聲音在空曠的廠房撞出回音。瓦萊裡娅的塗鴉本突然在記憶裡翻頁:上周她畫了個穿披風的人影站在垃圾山巅,腳下踩着變成冰雕的壞蛋。
當時他笑妹妹童話看多了,而此刻,自己褲袋裡兩枚蝙蝠镖碎片的棱角正隔着布料刺着大腿。
回到地面時,紅頭罩正在焚燒紙質記錄。跳躍的火光裡,傑西看見某個冷凍艙的觀察窗起了霧——有根手指在内側劃出歪扭的"SOS"。
當他假裝滑倒撲向那具冷凍艙時,防毒面具男揪着他衣領拎起來:“這玩意要運去哥譚灣,你當緩沖墊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