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城,就是陳梓钰的相親對象,剛從北京出差回來,什麼伴手禮都沒有帶,見面兩手空空,連買束花都不會。兩人一塊吃飯,陳梓钰說了想吃日料,他說吃魚生細菌多,轉頭帶她去吃烤肉,出來時,渾身上下連頭發絲都是味道。
還有就是烤肉的套餐,選的是最便宜的一款,連問陳梓钰要不要加什麼吃的都沒有,直接下單。
餘希檸聽完,吓得不輕:“就這你也能跟他熱聊一個暑假并且迅速确定男女朋友關系?陳梓钰你不會是立陷愛吧?”
陳梓钰:“立陷愛?”
餘希檸解釋:“立馬陷入愛情。”
陳梓钰表情疲憊:“你是不知道,介紹人把他說得有多好,連我爸都覺得錯過就是一大遺憾。”
“男人有什麼好遺憾的……”
餘希檸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所以可能就像你說的,我帶了濾鏡和他聊天接觸,包括一開始見面也是,漸漸地,我會不自覺地對他提一些要求,希望他能給到我積極的反饋,但都沒有。”
今天提前結束了行程,回到家那一瞬間,陳梓钰是真的松了口氣。
“那就說明不合适,不用強迫自己浪費時間了。”
餘希檸直接下結論。
陳梓钰:“嗯呐,等我想好要怎麼跟家裡解釋再說吧。”
睡前,餘希檸給陳慧柔發消息,說了想自己出去租房的事,陳慧柔回得很快,問是不是陳梓钰趕她走。
餘希檸吓得趕緊解釋,下一秒陳慧柔直接一個電話打過來。
“媽……你等會。”
餘希檸掀開被子下床,跑出去客廳接電話,陳梓钰沒理她,顧自看電視劇。
“怎麼突然想起要租房?”
“那我總不能一直在姐這住吧?她是一室一廳,我倆擠一張一米三的床确實有點不方便。”
“這話題我和你大舅商量過了,我倆意思一緻,就是你先跟梓钰住一段時間,等梓航畢業了,你們再出去合租。這樣我們做家長的也放心。”
聽陳慧柔的語氣,就像她說的,是已經商量過且都認可的情況,關鍵是,餘希檸才是當事人啊,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等陳梓航畢業,那不還有大半年時間?再說了,他跟他那些哥們那麼好,怎麼可能跟我們合租。”
餘希檸這角度,正好能看見落地穿衣鏡裡映着的表情,不可思議又略顯好笑。
“你跟大舅商量了,怎麼都不跟我說?”
她都這麼大了,還事事沒有主動權,就連租房這種事,陳慧柔也要插手。
“我以為你跟梓钰住一起習慣了,沒想搬出去。也是暑假,梓钰回來,我去你大舅家時和她說等你拿到工資就付房租。你大舅才提出這個建議,和梓航合租,是他的意思,一是有個男孩在,比你女孩子單獨住要安全,二是互相關照,我們做父母的也放心。”
陳慧柔覺得陳敬濤的話,說到她心坎上了,這些年讓餘希檸和陳梓钰姐弟倆混一起,就是想着以後手足間能互相照顧。
獨生女不容易,一個人在外,父母總歸是要牽腸挂肚的。
“陳梓航真的同意?”
“當然,他當時也在,說了可以。”陳慧柔知道餘希檸在猶豫什麼,“放心,不是媽主動要求的,是你大舅的意思。”
挂斷電話,餘希檸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才回房,彼時陳梓钰已經關燈睡了,她輕手輕腳地爬上床,掀開被子躺下。
“大姑的電話?”
“嗯,我以為你睡着了。”
陳梓钰沒回過身,懶懶道:“等明年五一,我們再一起看房吧。在這之前就先跟我擠一擠,有你在,我過得還挺開心的。”
餘希檸有些感動:“……好。”
2019年畢業季,餘希檸和陳梓钰請假去參加陳梓航的畢業典禮,到了學校才知道,陳梓航小半學期沒去上課,期末考試成績沒達到要求,學位英語考試也沒通過,因此拿不了學位證。
陳梓钰一臉震驚,本以為陳梓航跟朋友一塊做生意是利用假期時間,沒想到還耽誤了學業。
“難怪你不跟我們說畢業典禮的時間,害我和希檸還想着給你一個驚喜,到頭來,是你給了我們倆驚吓。”
陳梓航懷裡還抱着花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哎我又不考公,也不考研,有沒有學位證不重要。”
今天來的朋友還不少,男生都是要面子的,餘希檸拉了拉陳梓钰的手勸道:“等回家再說。”
陳梓钰闆着張臉面無表情,拿出手機來給在高校當輔導員的朋友發消息,詢問這樣的情況有沒有補救方式,哪怕延畢,再考試也行啊。
陳梓航就是太過想當然,不知道這張學士學位證的含金量,總不能任由他這麼胡鬧。
晚上,散夥飯吃完,陳梓钰不給陳梓航開下半場的機會,直接把人拽回家,幾瓶啤酒下肚的陳梓航脾氣硬得很,就是不申請延畢。
“現在早就申請不了了,我已經畢業了。”
餘希檸:“你對着你姐吼什麼,這事兒本來就是你做得不對。”
“長本事了啊陳梓航,同住一個屋檐下,你居然跟我玩金蟬脫殼!”
陳梓钰隻覺得自己這個當姐的非常不稱職,連弟弟沒去學校上課都不知道。
姐妹倆之前利用五一假期看房,最後租下現在住的這個地方,三室一廳,一個月房租平攤下來每個人是一千四不到。
這會兒,陳梓航癱倒在沙發上,一臉的醉相:“我都跟你說過了,這學位證不重要,阿浪他們最後一學期連一節課都沒去,畢業證都沒有不照樣賺大錢?”
陳梓钰怒道:“你現在張口閉口就是錢,還有學生的樣子嗎?你怎麼不看他前期砸了多少成本進去,他家要錢有錢,要權有權,是我們家能比的嗎?”
這算是陳家事,餘希檸不好插嘴,拿着換洗衣服去洗澡,主動把空間讓給陳梓钰姐弟。等她再出來時,客廳裡隻剩陳梓钰一人。
“陳梓航呢?”
“被朋友電話叫走了。”陳梓钰耷拉着臉,搖頭:“我算是認清現實了,他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跟在我身後的小屁孩,根本管不了他。”
餘希檸拿着毛巾擦頭發,醞釀着合适的措辭,盡量不讓自己的話影響到陳梓钰的判斷,但多少能起到提醒的作用。
“打從他跟朋友合夥做生意,但沒選擇告訴我們開始,就說明他決定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自己負責。不是你一兩句話就能勸回的,你充其量隻是他親姐,不是他人生的主導者。”
“但是……”
“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旁人若是想要橫插一腳,就得最好以後随時被怨怼的準備,是要負責任的。”
餘希檸越說越直白,下意識把眼前的人當成陳慧柔,把陳梓航當成自己。
“你替他出生活費,給他零花錢,難道還要負擔他一輩子嗎?就因為大妗說,你要顧着弟弟,就打算一直這麼扶下去?你不過你自己的生活了?”
陳梓钰神情松動,更多的是驚訝,她看着餘希檸:“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額前劉海的水珠滴落下來,落在眼睫毛上,餘希檸禁不住眨了下眼,一瞬間抿退了眼底的情緒,攏回理智。
“哦,我就是,想到什麼說了什麼,你别介意。”
餘希檸往前走了兩步才意識到,吹風筒是放在房間裡的,又折身返回:“我去吹頭發,你去洗澡吧。”
這晚之後,陳梓航一天沒回家,畢業狂歡的時間還在拉長,等到送走了為他特地趕來廣州參加畢業典禮的朋友,才想起家裡還有個剛吵完架的長姐。
陳梓航買了陳梓钰最喜歡吃的栗子蛋糕,甚至還去了趟市場買菜,回家看準了時間把飯菜最好,陳梓钰和餘希檸回來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三菜一湯。
陳梓钰嘴上說自己不是一頓飯就能哄好的,但實際,已經不生陳梓航的氣了,就像餘希檸說的,他的事,他自己負責。
“我話先放這,如果爸媽知道了,我一不會替你隐瞞,二不會替你擔責,你自己解決。”
陳梓航:“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