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順着指示牌出了住院部,走出大門就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二院的走廊很多,潔白的牆壁與淡藍色的指示牌相互印襯,給人以甯靜之感,綠色植物的點綴,又給這略顯嚴肅的環境增添了一抹活力。
走廊兩側都是大落地窗,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灑進來,溫暖又陽光。有很多不能受風的病人也會在家人的陪同下,坐着輪椅來這邊溜達溜達。
穿過走廊是一個大花園。下午剛下過雨,整個花園都有一種朦胧質感。
有些患者在這裡散步,青衣感覺自己就像是先在路景澄辦公室經曆人生疾苦,又來到這裡淨化心靈。
他感覺現在自己從□□到靈魂都得到了淨化。
青衣駕馭着已經淨化了的靈魂坐到花園邊的涼亭裡,就這樣坐着看來來往往的患者,感受着難得的甯靜。
這份甯靜持續了不過十來分鐘,他就見着一個穿着運動服的少年,推着輪椅來到涼亭内。
青衣一般不會去主動搭讪病人,他也怕有個什麼意外自己解釋不清,不過這個少年雖然背對着他,但看上去安安靜靜,最重要的是,他拿出了手機開始打遊戲。
青衣向來對遊戲沒有什麼抵抗力,特别是當少年手機裡還傳來一聲熟悉的“double kill”。
挺厲害啊,看着瘦瘦弱弱,打遊戲倒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青衣好奇地走上前去——他看到了那已經暗了一會兒的屏幕。
……原來他是被雙殺的那一個。
“去吃中線。”青衣半蹲到他的輪椅邊,開口指點,“去吃中單的兵線,馬超需要發育。”
“你誰啊?”少年語氣并不客氣地問道,“你會玩嗎你,就在那邊瞎指揮。”
青衣這才看清他的臉,就是剛剛路景澄接的病人。
“你是第一個問我會不會玩這款遊戲的人。”青衣笑道。
“你很厲害?”
“很厲害。”
“這局逆風開局,感覺要GG了,”少年自嘲一笑,“反正我什麼也做不好,這條命也差不多了。”
“還能打的。”青衣點開經濟面闆,“才剛開局,差的不多,能追回來的。”
少年擡起頭來看他,寬松的病号服顯得他的身形更加瘦弱。臉頰有些凹陷進去,眼睛倒是明亮,又黑又大,青衣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覺得如果不是病魔,這少年也是個讨人喜歡的長相。
可惜了。
“你誰啊,看一眼就能下判斷。”
“我是青衣。”青衣難得沒有裝作别的職業選手,老老實實報上自己的ID。
“什麼?”少年面露嫌棄表情。
“我說我是青衣。”
“放你丫屁,你以為我不知道青衣是吧?”少年表情帶着點陰郁,語氣稱不上太好。
青衣倒是脾氣好,不和他計較:“不信算了,我難得自報家門……诶!當心白起嘲諷!”
“這把邊路是呂布,沒有射手,一整局的輸出都得靠你和老虎,你的經濟肯定得一直保持在一号位。”
少年不說話,但卻聽了青衣的建議,奔向中路,可他還是有些猶豫:“這麼吃經濟,中路不就沒錢了嗎?她不會罵我吧?”
青衣笑笑:“馬超可是唯一一個有資格當核的邊路,跑圖打錢能力和輸出手段,都是一流的,玩馬超吃兩路,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
少年擡頭,眼裡沒了剛才的戾氣,倒是多了幾分期冀:“你真是青衣?”
青衣沒再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認真地給少年分析起對局:“對面是孫白楊的體系,他們這把強勢期在後面,但是前中期對馬超沒有任何威脅能力,都是需要經濟維持,但三個人分經濟,肯定分不過你一個人。”
“你成型的速度肯定比對面快。”
少年點頭,挺了挺自己的小身闆,他的眼中已經不似剛剛死氣沉沉的樣子,而是多了些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沖勁兒。
又吃完一波經濟,少年習慣性地還想往對抗路跑去,青衣開口:“去發育路。”
“嗯?”
“呂布回家補狀态了,你去發育路,”青衣解釋着對局理解,“你現在是強勢期,你現在去和狄仁傑對線,讓呂布去對線白起更有壓制力。”
青衣見少年有點不太明白,撓撓頭和他解釋:“在前期讓呂布去抗壓,我們來發育,等我們成型後再來教育這個狄仁傑,完美運用一個團隊的能力。”
“真正理解這個遊戲,就要跟對方打運營,而不是靠對方誰的失誤赢下遊戲。”
推掉對方水晶的那刻,少年坐在輪椅上,享受着遊戲帶給他的最純粹的快樂,臉上是發自内心的笑容。
“你叫什麼名字?”
“薛望。”
“你之前沒看過我的比賽吧,或者看得很少?”青衣笑着問,“比賽的時候都會拍到選手本人的。”
“……”薛望揪了揪衣服,悶聲道,“之前住院的時候,我手術那天,正好是你們的總決賽,那是我第一次看你的比賽,可還沒看完醫生就叫我去做手術了,就……”
讓你好奇!讓你多嘴!你真該死啊!
青衣在内心狂罵自己,可面上還是對薛望露出鼓勵的笑:“那要加油好起來,這裡醫生很厲害的,我之前也住院來着,你看我現在,多好。”
“但我們的病不……”薛望低着頭,對自己的病沒有信心。
“我期待你來現場看我的比賽,我給你留票。”青衣怕他說出什麼不吉利的話,連忙打斷他,“我盡量和教練争取玩一把馬超。”
“真的?”
“嗯真的,你要聽醫生的話,把身體調理好,如果醫生不同意你來,那我也沒辦法了。”
薛望眼裡閃着光:“好!一言為定!”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遠遠地看到薛望的父母從前面小跑過來,青衣和薛望告别:“那再見啦,我也努力進入總決賽!”
“好!哥哥我們一起加油!”
青衣前腳剛離開,薛望父母後腳就來到了他的身邊:“身體怎麼樣了?住院手續都辦好了,你這孩子,想透透氣也不能跑這麼遠呀,晚上想吃什麼,我和你媽媽去給你買,剛剛在和誰聊天呢?”
“一個打遊戲很厲害的哥哥。”
薛望的父母往前方望了望,并沒有看到背影相似的人:“那寶寶今天一定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