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澄跟着青衣,再一次上了那輛鲨魚辣椒。六月的晚風已經有點溫熱,吹在臉上。
路景澄打了個哈欠,吃飽了飯,他是真的有些困了,下路做了一台大手術,又和各大專家去給薛望會診,體力透支得厲害。
青衣開着車,從火鍋店出來後一句話也沒說,徑直往前開着。
路景澄腦海裡一直萦繞着青衣出火鍋店時說的那句話。
成年人的遊戲,其實早就開始了。
路景澄的腦袋靠在副駕駛上,看着窗外的景物快速向後倒退。
困勁兒逐漸上來,他幹脆閉上眼——這場遊戲進行到現在,也該進入第一個重要節奏點了。
不是路景澄想擺爛,但他是個從小按部就班讀書,工作後滿腦子職稱考試和病患的醫學生。
在路景澄的想法裡,青衣和他完全不同。
青衣隊長從小在娛樂圈耳濡目染,光怪陸離的名利場,玩的就是人心,後來進入電競圈,遊戲比賽變化莫測,職業選手間手法不會差太多,更多的時候,拼的就是戰術,玩的也是人心。
光憑這兩點,路景澄就明白自己不是青衣的對手,他更擅長解決問題,正所謂兵來将擋 ,水來土掩。
而現在的情況,下一步會是很麼發展,路景澄心知肚明,他自認為自己不是玩不起的人,青衣有他的追人遊戲,那他也就借坡下驢,趁機放松放松。
他也來體驗一次戀愛遊戲。
青衣看着在專心開車,實際上他的眼角也一直在撇着路景澄。
路副主任一開始隻是面無表情地側着身看着窗外,現在幹脆閉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青衣看着他,滿腦子問号,他隻是從小接觸娛樂圈的人多了,這種戀愛套路也見得多了,但實操經驗為零,通俗來說屬于理論知識強悍的嘴強王者。
現在是要進行下一步了?
是他想的那種下一步嗎??
他這種情況算追上了嗎???
青衣躊躇着要不要開口問問,但又莫名覺得羞恥,糾結來糾結去,還是決定不進行這個話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青衣在心底道。
*
許是太久沒人開口說話,車子裡的氣氛難免有些沉悶。青衣看着窗外,路過一個大廈的電子屏,上面是即将上映的電影宣傳,他沒話找話:“這個主演是我爸公司的。”
路景澄擡眸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電子屏幕,聲音在青衣聽來,還帶着點清冷,聽不出什麼情緒:“你朋友?”
“嗯,認識很多年了,”青衣壓下心底的小九九,裝的一本正經,和路景澄扯着那些有的沒的,“以前公司裡年紀相仿的孩子不多,我記得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出道了,後來我倆都越來越忙,聯系的就少了,他去年拿影帝了。”
青衣開口,抛出橄榄枝:“那……下次首映禮,我們一起去看?”
路景澄輕輕嗯了一聲,聽不出什麼感情,但好在沒有拒絕。
這人真是……青衣撇撇嘴。
“我跟你說,這個人下個月的電影……”青衣盡可能的帶動話題,但他話還沒說完,習慣性地扭頭去看一邊的路景澄,視線落到他的臉上。
卻發現……
路景澄那原本還面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并不算淺的微笑。
“诶,你笑啦?”
青衣的嘴快過腦子,脫口而出。
剛一開口,路景澄的表情又變成了面無表情。
烏鴉鴉的睫毛垂下去,又擡起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眨了幾下,一下下地似乎在刷着青衣的神經末梢:“沒有。”
切,傲嬌。
青衣撇開腦袋,強迫自己不去看那雙魅惑的眼睛,他怕一會兒出交通事故。
*
紅燈。
車子正巧停在大廈正下方,廣告牌上的這位年輕影帝,直愣愣地盯着青衣笑,青衣一下子想到了他們上次的見面。
去年年底的時候,IF戰隊止步六強,青衣心裡郁悶,去了自家老爹的公司年會換心情,說是年會,還不如說是小型頒獎典禮現場,整個星光熠熠。
那位在外風光無限的年輕影帝幾杯紅酒下肚,借着酒勁兒抓着他的胳膊一頓吐槽。
說他無法控制住對另一個男人的思念,如同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完全出于本能。
他無時無刻不在渴望靠近他,但那個人對他冷淡,似乎根本沒有對他動情。
“我他媽根本沒辦法和你形容,我都懷疑自己他媽的是不是戀愛腦,”男人又灌下一杯酒,完全沒了以往溫潤如玉的形象,說話含媽量極高,“就他媽的每次都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着你知道吧。”
“我,顧清焰,百合獎最年輕的影帝,文能上場彈鋼琴,武能下場拉二胡,他憑什麼看不上我。”男人拉着青衣的胳膊,最後的理智控制着他沒在年會現場大聲嚷嚷,而是極力克制着低聲嘶吼,“你說他憑什麼!”
“你冷靜點,這裡都是攝像……”青衣眼露慌張,雙手死命按住他亂揮的手臂,生怕被媒體拍了去,“而且二胡也算不上武,歸根結底還是文。”
“這他媽的是重點嗎!”
“好好好,不是重點,你冷靜點……”
半年過去,他已經不太記得當初是怎麼安慰自己的好兄弟的了,但依稀記得自己說得都是那些陳詞濫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