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是一塊與世隔絕的陰暗小空間,僅有的一點光線是從遮住小窗子的擋闆與窗框的縫隙透進來的。一般人關在裡面,全然感知不到外界發生了什麼,除了盯着空白的天花闆和牆壁無事可做。不過,這裡絲毫不會給艾奧裡亞造成壓抑感。因為,周圍沒有人,比起周圍盡是排斥自己的人來,真是好太多了。自從他七歲時發生了聖域之亂,那種孤獨壓抑的日子持續了數月,直到有一天,他驚訝地發現格朗并不是為了替艾俄洛斯照料他才在獅子宮當侍從,而是“以艾奧裡亞大人為最大的驕傲”,艾奧裡亞才明白原來身邊是有真正的朋友的。多年以後,偶然想起那段往事,艾奧裡亞會笑着自嘲“是我把自己關了禁閉”。
現在,艾奧裡亞希望快點被放出去,主要是不想昨晚的事給聖域帶來麻煩。對此他很樂觀,星矢一定會信守諾言,何況還有艾俄洛斯監督。唔,剛才的一陣嘈雜聲,大約就是星祿被送回來引起的。
這時,小窗子上的擋闆被拿開了,仿佛一下子天光大亮,莫裡森的圓臉出現在窗前。
“艾奧裡亞,好事……”他樂呵呵地說着,同時嘗試将手裡的蘋果從窗子的栅欄中間塞進去,結果栅欄的間隙太窄,把蘋果卡住了。
眼下艾奧裡亞隻關心一件事——什麼時候能出去,一聽有好事,趕忙湊到窗前洗耳恭聽,結果,他隻收獲了塞不進蘋果的家夥的一句感慨:“唉,我應該拿個小一點的。”
對面說來說去總圍繞這隻蘋果,艾奧裡亞失望地說:“我還當什麼好事,一個蘋果而已,大驚小怪!”
莫裡森卻更正說:“不,不止一個,人家聽說你被關禁閉,送了一籃水果呢,有好幾種不同的,我放在咱們的辦公室了,隻拿來這一個。”
僅有的新的信息引起了艾奧裡亞的興趣,他好奇地問:“‘人家’是誰呀?”
“上次咱們在缪斯學園碰到的姑娘,剛才我在街上遇見她,她問你怎麼沒跟我在一起……”
“碧琳達?”
“對。”莫裡森回答,又随口絮叨下去,“一開始我都沒認出她,像是生病了……”
艾奧裡亞大驚,問:“什麼病啊?快認不出來了!”
“呃……不太清楚。”
“怎麼?你沒有問一句?”
艾奧裡亞問,一急之下,下意識地把手伸出栅欄,捏住了莫裡森的脖頸,好像他的腦袋裡裝着艾奧裡亞想要的答案,這樣就能抓到答案似的。
這個動作對莫裡森來說太突然了,他平時一點也不怕這個随和的搭檔,誰知會動起手來,捏住的還是他的要害,直吓得他魂不附體。
莫裡森慌忙解釋:“她姐姐特别兇,我就什麼也沒問,趕快走了……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關心這個……”
艾奧裡亞松開了手,本來他就沒有威脅人的意思,隻因莫裡森的頭頸正對着小窗戶,順手往較細的地方一抓。聽到最後一句話,他更清楚,這事不能怪莫裡森,許久都不聯系的女孩,在别人看來,他一定是不太關心的,況且上次他對碧琳達一點不熱情,臨時複活的人嘛隻得如此——不過,随着時間的推移,艾奧裡亞越來越懷疑這一點,本以為要飛灰湮滅的身軀竟安然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日出。
一隻紅撲撲的蘋果移到艾奧裡亞面前,打斷了他的思緒。方才他的手臂一出一進,把某兩條鐵杆的間距擠大了,于是莫裡森輕易地把蘋果遞進來,并繼續辯解:“要是我再啰嗦,把她姐姐惹火了,你可就沒有蘋果吃了。”
艾奧裡亞沒有擡手去接,拿好像不認識那是什麼東西的眼神,疑惑地瞧着蘋果。他心裡冒出一個念頭,既然莫裡森急着溜走,碧琳達恐怕沒時間買東西讓他帶,隻是手頭正好有一籃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