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琳達在水房濕了濕拖把,準備上露台,由于之前被吓得不輕,又猛跑了一陣,感到頭昏腦脹,就順便洗了一把臉。
碧琳達想起主人家邀請艾奧裡亞上露台觀景和作畫,聽起來把他作為貴客款待,大概出于這個原因讓她先去打掃一下,那麼她得快點了,一定要趕在艾奧裡亞到那裡之前打掃完,現在她别提多害怕他了。因此,她強打精神,拿上掃除的工具往露台走。
在臨近露台的走廊裡,隻見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一襲白衣、亭亭而立。碧琳達好奇地走近了仔細看,那女子一動不動,原來是一尊白玉雕像。碧琳達猜想,世上不會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吧,何況那清雅絕塵的氣質,更給人“隻應天上有”的感覺,估計雕塑家憑借想象力塑造出了比任何真人更美的形象,就像音樂家能創作出比自然界的任何聲響更動聽的旋律。
她一時心曠神怡,直到低頭看到自己沾了泥污的圍裙和手裡的掃帚、拖把,才轉念想起,這種金枝玉葉看看就好,還得回到現實中,為生計忙碌,不可能像那樣不食人間煙火,該去露台上幹活了。
這裡就是露台了,碧琳達一下子不适應,感覺陽光有點刺眼,轉身把簸箕和拖把靠牆放下,掃完地才用得上它們。
“碧琳達!”
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身一看,立刻像被蒼蠅拍打扁的昆蟲一樣,整個身體貼在了牆上,說:“艾奧裡亞,你也在啊!”
他不但在,而且近在咫尺,真見鬼,她隻能貼在牆上,離他遠一點點了。
本來,艾奧裡亞見她果然來了,高興地迎上來,一見她這副樣子,想起自己在門廳裡的所作所為,慚愧之餘,止步不前,免得吓壞她。
除了碧琳達害怕他,他第二個注意到的就是她白紙一般的面色,驚問:“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這麼差了?”
“本來就是這樣的。”
“什麼?”
“我剛把胭脂洗掉了。”
原來化妝了,艾奧裡亞心想,怪不得,否則她康複得也太快了。于是他說:“這些活你就别幹了,好好歇着。”
“可是……”碧琳達琢磨着,離開城堡之前,她還得裝裝樣子,不要讓主人家懷疑她發現了花園裡的秘密,然而她再也不敢求艾奧裡亞帶她離開了。
“好啦,貧血該注意什麼,你學醫的姐姐給你說過吧?”艾奧裡亞說着,把一張躺椅搬過來,擺在碧琳達面前。
他動作奇快,在碧琳達反應過來之前,又閃到了遠處。在她看來,好像眼前莫名其妙地多出一張躺椅。
“咦,我眼花了嗎?”碧琳達心裡疑惑,艾奧裡亞的速度超出了她的想象力,加上她本就頭暈,于是相信自己确實眼花了,才沒看到他過來又走開。
在極度疲乏的時候,躺椅太有吸引力了,她聽從了他的建議,躺下休息。剛躺下,一件衣服輕輕地落在她身上,她低頭一看,原來艾奧裡亞脫去夾克,給她蓋上。
艾奧裡亞看似一直站在遠處,他又利用了自己的速度,不讓碧琳達發覺他走近她,以免吓着她。
碧琳達握着夾克的包邊,出神了一會兒。現在,艾奧裡亞穿着他們初次相遇時那件襯衣,他好像又跟以前一樣了,不再是在門廳碰到的那個可怕的家夥。唔,說到可怕,其實——她開始從另一個角度考慮——他跟亨伯特神父不同,盡管事情的開頭相似,但結尾相差甚遠,艾奧裡亞放走了她,而亨伯特神父……她想着想着,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碧琳達一覺醒來,精神好多了,頭也不暈了。見艾奧裡亞站在畫架旁,往露台下眺望,她以為他一直在畫畫,就蹑手蹑腳地走過去看他的成果。
艾奧裡亞沒有回頭,卻說:“不用小心翼翼的,我聽得見,除非……你想偷襲我?那也用不着,我不會防備、也不會還手的。”
假如碧琳達想揍他出出氣,他就由着她,而他不會主動提出,隻是因為,如果由她而不是他的某個黃金同伴來揍他,這懲罰實在太輕了。
“什麼偷襲呀?”碧琳達根本沒有過這個念頭,覺得莫名其妙,說,“有人在做功課,當然不能吵鬧。我看看你畫得怎麼樣了……”
她轉到畫架的正面,隻見一張白紙,驚訝地說:“咦,什麼都沒畫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