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琳達初次開摩托車，相當緊張，好在她專心駕駛就行了，不需要操心路線，有艾奧裡亞指引。而且，開了一陣兒，來往車輛明顯減少了，路況也簡單了，雙向兩車道穿過一望無際的麥田，不再有密集的交通标志和信号燈。她長舒了一口氣，總算——啊，等等，這路是……

“怎麼出城了？”她問。

後座上的艾奧裡亞答：“對呀，咱們去鳳蝶泉。”

“噢！”碧琳達一驚之下，手上沒控制好，車身搖晃起來。

她這才明白他的打算，而她的本意是到警察局作證有個冒牌貨，為他洗脫罪責。

“你說話歸說話，車把還要扶穩了。注意，下一個路口往左拐。”艾奧裡亞聽她有所顧慮，說，“如果在鳳蝶泉找不到那人，咱們就去‘嘉米爾的星空’，你把關于那人的情況全部告訴史昂先生，不要有所保留。”

根據碧琳達所說的方位，從鳳蝶泉到史昂的樂器店比到聖域近得多。

然而艾奧裡亞完全想岔了，碧琳達擔心的不是找不到那人，恰恰相反，她害怕再度碰見。怎麼會冒出個一模一樣的人？不知是什麼妖魔鬼怪，竟然直接找上門去，他好像從來不知道畏懼。

史昂……這個好久沒提的名字，想不到艾奧裡亞這麼信任他。說起來，他瞞着她的事情多着呢。碧琳達埋怨：“你叫我不要有所保留。但是你對我，可不是這樣的。”

艾奧裡亞沉默一陣，坦言：“沒錯，我是有必須隐瞞的事情，那對你真的沒有害處，隻不想麻煩更多的人保守秘密。”

碧琳達随口抱怨過，倒不糾結于此，眼下該怎麼辦才是大問題，不去警察局澄清的話……也不見得非得單槍匹馬去會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貨吧？既然，他并非一個信賴的朋友都沒有。

她正想着，身後傳來艾奧裡亞的提醒：“到路口該朝左拐了。”

見她說話分心，快到路口了還沒有準備拐彎，他趕緊重複一遍。

碧琳達差點照辦了，突然想起，聽他引路，就要去往鳳蝶泉了，急忙回轉直行。

“對面沒有車，快拐——”艾奧裡亞說着，隻覺摩托車搖晃了一下，錯過了路口。

碧琳達說：“我想，咱們……”

艾奧裡亞正在回頭看，沒有别的車，接道：“咱們得返回剛才的路口。先别說話了，專心開車。現在慢慢停下來。”

“别随意支使我，我根本不想去……”碧琳達話沒說完，車颠了一下，她雖有些氣急，但這上下的颠簸顯然不是自己造成的，因此一愣，随後想到唯一的可能是艾奧裡亞在搗鬼，又不讓她說話嗎？

她質問：“你想幹嗎？”

“我……不想幹嗎，我以為你願意幫我的。”難道不是嗎？艾奧裡亞迷惑了，早先她主動提出一道來處理這件事，他還挺高興地以為，他愛的人永遠不會讓他失望，誰知……不管怎樣，不能強求，于是說，“你若不願，其實我根本不能怎樣，我們的力量是不能随意濫用的。”

那是聖域嚴禁私鬥的鐵律，碧琳達早就聽他聊過，說：“哦，我明白了，你沒有離開聖域。否則，為什麼依然恪守那裡的戒律，并把自己和那裡的人捆在一塊兒稱為‘我們’？你一直說，由于修煉失敗才離開的。可是，當初在聖域，為什麼你放了一束光，那群人就吓跑了？他們的修煉算什麼呢？不是老早就應該離開聖域了？”

聽着她連珠炮似的質疑，艾奧裡亞無言。他從來不擅長狡賴，現在恐怕也沒必要了，他在警察局那邊大概不會再有任務。

摩托車駛過了又一個路口，岔路通往一個名叫波塞冬尼亞的小鎮，兩人看到指示牌均未在意，一個在考慮送碧琳達回家然後再單獨前往鳳蝶泉，另一個則在考慮去“嘉米爾的星空”找店主一起商量對策。

見艾奧裡亞默認了質疑，碧琳達又問：“史昂先生是否也是……”

艾奧裡亞一聽話頭轉了，警覺起來，上次她就謾罵過雅典娜，這會兒在氣頭上又提起史昂，想必又要……他連忙出言制止：“史昂老師沒有任何惡意，請不要懷疑他。”

“不要總是打斷我說話！”碧琳達怒道，他把她的心思正好猜反了，她對那店主印象極佳——清和、明智，所以希望找他商議，而她更受不了的是艾奧裡亞故技重演，說話的同時還颠搭摩托車。

“好，你繼續說吧。”艾奧裡亞讓步，懇求說，“隻是一定把車開穩了，這麼搖晃真的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