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問你為什麼保護我，連命都不要了啊！”鳴人控制不住地大聲哭喊道。

“我明明是最煩你了……”佐助又咳了一下，“但是誰知道為什麼呢……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做了啊，笨蛋……”佐助晃了晃，終于支撐不住，向後倒去。

“佐助！”鳴人張大嘴，慌忙沖上前去，一把接住佐助倒下的身體，小心托起佐助的臉。

躺在鳴人懷裡，看着鳴人悲痛欲絕的臉，佐助有點高興卻又很難過。

你會為我痛哭呢，真好，這說明你也是在乎我的，是吧。也對，你都許願要永遠在一起了呢。但是我又不想看你這麼傷心，總覺得有點心疼，真是矛盾。明明發誓在殺死那個男人之前都要好好活下去的，但是，為什麼就毫不猶豫地擋在你面前，連命都不要了呢？你究竟在什麼時候，已經比血仇還要重要了呢？

意識模糊間，往事一幕幕席卷而來。

滅族之前，自己眼裡是隻有哥哥的，哥哥就是自己的目标、榜樣，同學什麼的，對自己而言根本就不存在。哪怕是你，和你那個第二人格，也比不上哥哥一根手指。滅族之後，雖然一心想要複仇，卻難免寂寞，總還是想要有個朋友可以陪自己走這段艱辛無比的路。

一開始關注你，既是因為你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想來或多或少會和自己有着一樣的心情，更是因為，你強硬闖進了我的生活。

至今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麼從看我不順眼變得突然想跟我做朋友，可能也是與我同病相憐？但不管怎樣，你願意來陪我，嘴上不說，我的心裡是真的很高興。我從來沒有體驗過那樣的生活，你帶着我到處亂跑，從東邊池塘裡會變色的魚看到西邊林子裡會吃人的樹，從南邊大叔家的櫻桃偷到北邊大媽家的番茄。那次大晚上的被你拽出來看流星，流星是根本沒看到，倒是你這家夥說着許願時熠熠生輝的眸子，比漫天的星星還要璀璨。

後來呢，你開始經常出現在我家裡，媽媽很喜歡你，還讓我做你的哥哥。我沒有做過哥哥，也不會做哥哥，經常把你氣得跳腳。但我知道，你就是個不會記仇的單細胞，雖然和我鬧和我跳，卻從來沒有真的生氣，隻是在别扭而已。但我何嘗不是個别扭的人？總在心裡想着要和好，卻總三言兩語把你挑得更暴跳不止，然後再暗自後悔。現在想來，你那因羞怒而滿面通紅的臉龐，是那樣的鮮活而充滿生機，讓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每次看到，沉寂已久的心髒都會鼓噪起來，所以我才會惡劣地一次次的去撩撥你吧。這樣說來，我果然不是個好哥哥呢。

也許我們是真的有緣分，畢業了竟又分在了一個班，還是天天在一起。你還是那樣跳脫的性格，我們還是一直在鬥嘴，哪怕成為了忍者，也沒有更成熟一點。但這樣就很好，不用那麼早早成熟，你保持着這樣的天真，就很好。你不用太強，也不用過多去思考什麼，哥哥就是要保護弟弟的，你隻要在我的羽翼下永遠快樂地看着我就好了。

——本來是這麼打算的，隻是沒有想到我會死這麼快。

呵，果真人死前會有走馬燈，放映生前的一幕幕，連你畢業那天的惡作劇都放映出來了。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實你惡作劇親我，我沒有那麼反感的，我隻是需要做點什麼掩飾我被圍觀的羞赧。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其實真的很喜歡你，我隻是别扭着不想承認而已。但我現在就要死了，就承認了也沒什麼關系。你看這走馬燈裡，都是你啊。我以為自那一夜後，再沒有什麼人、什麼事可以影響我。我生命的全部意義，就是殺了那個人，我就是複仇的化身。可是這走馬燈裡，居然都是曾經和你的溫馨回憶啊。

鳴人，我真切地意識到了，你是不同的。你攪亂了我的計劃、我的心境。可我竟然沒有後悔，這一刻我懷念我們一起走過的時光，我慶幸我曾有你陪伴，哪怕代價，是我隻能辜負一族的仇恨就此匆匆結束一生。

可我沒有後悔。

我居然，完全沒有後悔與你的相遇。

真的好不甘心，不想死，不想就這麼死了，明明已經再次擁有了溫暖，我還想再多感受一會兒啊。我想繼續陪你胡鬧、陪你練習，想繼續一起出任務，想和你一起長大，我們一起去實現夢想啊，還有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我們一起開開心心活到老，那該有多好。

鳴人，看在我就要死了的份上，你要答應我——

“不準死在這兒，吊車尾的……”

活下去，鳴人。這樣，我便再無遺憾，可以安心去往另一個世界了。

佐助勉強牽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擡起手，想要撫上鳴人的臉，但終究不能遂願。拼盡全力，手也隻擡起了一半，終是再無力向上，頹然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