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清源的書房相較于幾年前她第一次來時并沒有什麼變化。

依舊是溫暖複古的裝修，棕色的木書架，華麗柔軟的手工編織羊毛地毯，還有明亮的玻璃窗幾，如今剛好是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季節。

那株魚木樹再一次盛開着魚木花，黃色的花點綴在蔥郁的綠葉裡，很有生機的美麗模樣。

靠窗戶的地方有一個小圓桌，翟清源先她一步拉開凳子坐下，見她依舊呆呆的站立在一邊，這才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

俞越這落座在他對面，低頭映入眼簾是一個手掌高的小花瓶，黛青色極美麗，隻不過瓶身布滿了裂痕，很顯然是前期打碎後期粘補好的。

俞越認出了這個小花瓶，曾經讓她生死一線的“元兇”，讓翟清源發瘋的東西。

她後來才知道，這是翟夫人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十一歲時的生日禮物。

那時候翟夫人早已離世，所以這個本該由翟夫人親自交給他的花瓶，隻能由陶瓷店的老闆代為送上。

不敢想象，十一歲的翟清源在生日上收到來自亡母的禮物會有多痛苦，是的，隻有痛苦。

誰要禮物？甯願從此以後都不要禮物也不願意母親離開。

這是翟清源親自和他說的，彼時他知道自己錯怪了人，往日不可一世的人，拖着一條瘸腿來病房看她。

他們兩個倒是有緣，病房就在隔壁。

“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

俞越看着他仍然有些害怕，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生理性畏懼，她扭開頭：“我不想看見你。”

“我等下就離開，你好好養病。我以後……會對你好一些的。”

眼淚奪眶而出，俞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她不想在翟清源面前露出脆弱的樣子，但臉上的淚水卻怎麼抹也抹不幹淨。

她隻能哭着道：“不要你，不要你對我好，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翟清源背着身，他微微側了下臉，精緻的眉眼間是一片淡漠：“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見你。”

“但是誰叫你母親要跟着我父親，我們必定是要見面的。将來有一天若是她嫁進翟家，我們更加免不了再見。”

“所以，我承諾不了不再見，妹妹。”

這是翟清源第一次喊她妹妹，這不僅僅隻是稱呼的改變，更代表着在他那裡承認了俞越，變相的來說也是承認了俞秀蓮。

這是他的妥協，是他的贖罪，是他的第一次失敗。

俞越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說那些話了，俞秀蓮等了那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天，她不能去改變俞秀蓮。

好在之後翟清源仿佛真的洗心革面了一樣，不再針對她，對她也好了不少，後來的時間兩個人之間的“破冰”了一些。

他喊她妹妹。

她卻喊他少爺。

她記得自己說過的，永遠不要讓心朝任何一個姓翟的靠近。

…………………………

“你想和我聊什麼？”

翟清源替她倒了一杯茶，俞越看着紅色透亮茶水漂浮的茶沫，輕輕用勺子攪拌着。

“少爺。”

她剛開口，被他打斷：“叫哥哥，你要是不喜歡，叫翟清源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