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方明同李宴景說趙王信重的那位童公子傷了,不能表演了。
李宴景脫口而出三個字:“不可能!”
見方明一臉疑惑,李宴景反倒先問起他那日他們在歡喜坊門口見到的是不是就是童公子。
“我之前也沒見過童公子,不過歡喜坊也沒有别的侏儒了,應該就是他。”
“那就沒錯了。歡喜坊不是會定期義演麼?那天我分明在義演的時候瞧見他翻跟頭了。你不是說他好久之前就傷了,那當時能演,現在怎麼就不行了?”
“如此說來,那童俊身上必然有事!不然他說謊幹嘛?對,吉班主也脫不了幹系!”方明誇李宴景聰明,不過是幾件衣裳和一個背影便聯想到了童俊身上。
“但那童俊不過孩童高矮,如何能造成如此傷口?難不成真叫我說準了?是童公子誘人,吉班主殺人?”按理說這是可能性最高的推測。
但一直沉默旁聽的劉子昂此時卻突然冒出來一句:“若吉班主殺人,用不着人當誘餌。”他因李宴景之故見過一回吉班主,此人下盤穩當、走路生風、說話似鐘響,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死者們都是年輕女子,若吉班主動了殺心,她們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此言有理,那既然兇手不是童俊,為何吉班主要幫他撒謊?
李宴景突然悠悠來了句:“是鞋子。”
鞋子?方明突然想起李宴景曾特意讓他們去查形狀奇特的鞋子。
“對,那天太吓人了,我沒敢往他身上看,不過當時我就發現他的鞋底很厚。”李宴景當時其實沒多想,在她那個時代厚底鞋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直到那天,方明邀請她去歡喜坊看戲。她突然就記起了那個能跳到半空的“小孩”——如果兇手有這種彈跳力,那死者的身高對他來說,是不是就不是限制了?
這時她腦子裡不期然閃過了一雙厚底鞋。
難怪她當時非得改裝一番,是怕童公子真是兇手又把她認出來吧?劉子昂看了眼說話的李宴景,默默地想,她這位房客每日把自己貪生怕死挂在嘴邊,其實是個挺善良的姑娘。
“當時我隻是路過,瞧見他彈到半空,就被人擠到外頭去了,也沒瞧見他穿什麼鞋。”李宴景解釋,“後來在歡喜坊見到他,他既沒認出我,腳上也沒穿那雙鞋,我便不敢确認是他。”
方明有些不信:“你的意思,他的鞋是機關?可是什麼鞋能讓人一跳跳這麼高?”
李宴景抿抿唇:“總歸是個思路,您試着找找也不費事。”
而如今,方明提着那雙在童俊房裡找到的鞋,感慨,怪不得歐陽提起他們就搖頭歎氣,這行幹了十幾年不如一個年輕姑娘靈活。
“不好了指揮使!那董俊打傷了我們兩個人,跑了!”
都敢打傷官差了,還說自己傷了腿?方明讓人把證物收好,扭頭給那來傳話的傻大個兒一個腦崩:“愣着幹嘛?還不敢快給我追!”
……
打從兵馬司的人開始搜院,吉祥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他還抱着一絲僥幸:趙王還在,歡喜坊也是趙王看着一點點起來的,兵馬司的人定然不會在他面前造次!隻要他盯着歐陽……
然而吉祥卻沒想到,歐陽老奸巨猾居然把趙王給哄回王府了!
果然,趙王一走,歐陽就全然變了臉色,不但将歡喜坊裡裡外外翻了個遍,還将他也“請”回了兵馬司!
吉祥怕得要死,卻還是寄希冀于這群蠢貨什麼都沒發現……
然而歐陽卻拿出一張紙拍到吉祥面前,笑着問:“原來歡喜坊,還缺人啊?”
吉祥頓時面如死灰,最後頹喪道:“不是我要招的人……”
而另一邊,童公子常年練習雜技,身上很有幾分功夫,尤其是動作格外靈活,三個差役,竟然硬是沒拿下他!
方明瞧見,當下一驚,如此實力,殺人對他來說豈不是易如反掌?!當下喝了一聲:“童俊,你罪犯滔天,還不束手就擒!”說罷沖進戰局,與那童俊厮殺起來。
方明看着瘦長一個,但他既無人脈又無錢财,若不是有兩分本事如何能坐穩這副指揮使的位置?他拳風淩厲,又有相熟的差役在一旁為他掠陣,二十招不到,便将那童俊壓倒在地,一張臉都砸進了泥裡。
“我說童公子,查偷竊案,你跑什麼?”方明喘着粗氣問。
童俊冷笑:“不跑等着你們這群蠢貨抓我嗎?什麼偷竊,你敢說今日不是兵馬司特意做局來抓我!?”
方明面色一沉。那童俊卻不罷休:“哈哈哈哈哈我何德何能,竟然兵馬司為我如此大動幹戈,這麼一看,我這一生也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