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勵有些擔憂,沒有答應她,君宛若說:“我不會自殺的,在事情弄清楚之前,絕對不會自殺,你要是敢拖我上來,我跟你翻臉。”
她說着,一頭紮進了水中,她沒有遊多遠就放松了自己,任由自己沉向湖底,曆勵擔憂的看着湖面,君宛若好半天沒有上來。
君宛若一直在下沉,她氣息已經停了,胸口的憋悶感越來越強烈,但她還是再繼續下沉,這個湖很深很深,強烈的窒息感讓她頭腦開始發昏,可她依舊不肯放棄,眼前是黑沉沉的湖水,她無法透過水面看到任何東西,窒息感卻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她隻覺得身體已經完全無力,腦袋也像是要炸裂一般,而她就在這時聽到了遙遠的呼喊聲,在這呼喊聲裡一張臉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那是藍沁。
藍沁!君宛若心裡驚了一下,看着藍沁的面孔,聽到她說:“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你逃不了的。”
“你現在是個叛徒,身敗名裂,沒有人會相信你,你無處可逃。”依舊是藍沁的聲音,沉悶而陰冷,君宛若感覺自己完全失去了力氣,毫無控制的繼續沉向水底。
嘩啦一聲,她的腦袋卻冒出了水面,随即有人拼命按壓着她的胸口,捏開她的嘴巴給她吐氣,在這個人反複的努力下,君宛若猛然咳出大口的水來,呼吸終于恢複正常,腦子也清醒了些,就看到眼前的曆勵,曆勵眼含淚水,一把把她抱進來懷裡,哽咽着說:“你吓死我了,幸虧我沒聽你的。”
君宛若卻一把推開了她,跌跌撞撞的走向樹林,穿過鵝卵石鋪的小徑,來到山後,曆勵在這裡看到一條上山的小道,這條小道不是被修建出來的,就是被人們長期用雙腳走出來的,曲折難走,君宛若沿着小道下山,到了山下,就是一片曠野了。
曆勵走到她身邊,給她披了一件衣服,問她:“你想起什麼了?”君宛若卻說:“你還知道什麼?”
曆勵想了想,說:“你有父母,你還有一個戰友,她一直做你的外援,後來,她們都不知所蹤。”
君宛若不禁說:“我父母?不是說她們都搬走了嘛?”
曆勵搖頭,說:“沒人知道她們搬去了哪裡,你舅舅也不知道,我懷疑,他們其實已經....”曆勵沒有再說下去,君宛若也沒有問下去,因為她知道後面的話是什麼。
君宛若沉吟了很久,忽然說:“我一定要找回我自己,不管哪個真相有多殘忍。”
曆勵聽到,鄭重的點了點頭,君宛若又說:“你能幫我嗎?”
“幫你什麼?”
“找回我自己,你是教練,你知道怎麼做。”
曆勵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起來。
兩人再次回到了射箭場,這個射箭場的場地不大,整個面積大概也就是千平左右,處在城市的遠郊,白天有人來玩,晚上幾乎就沒有人了,曆勵給君宛若制定了一個訓練計劃,幫助她恢複體能,恢複以前的戰鬥力。
早上七點,兩人就要起床,吃飯洗漱後就開始訓練,君宛若常常是埋頭練,整個訓練過程幾乎不說話,跟曆勵的溝通交流也少了很多,曆勵摸不準她的心思,隻能盡心盡力的幫她。
根據曆勵所知道的情況,君宛若的軍方通告是君宛若和莫城葉同流合污,殺死戰友葉倩華,也就是君宛若卧底時的外援,她的鐵杆搭檔葉倩華。而後潛逃,再後來在一場交火中被擊斃。
君宛若被擊斃的這個事情沒有任何佐證,隻是軍方一紙通告,所以曆勵特地做了調查,當年到底有誰看到君宛若的屍體下了這個結論,結果是沒結果,似乎并沒有人親眼目睹君宛若的屍體,轉而曆勵就懷疑到了當時有權發出這樣一個通告而不會被懷疑的那人身上,君宛若的直屬上司,她的指揮官曹重慶,卻發現這人已經退役并且出國。
所以曆勵能調查到的隻有莫城葉洗錢的證據,以及藏在藍沁電腦裡的那段視頻。
君宛若在曆勵的陪同下,再次回到了她老家那個村子,見到了她的舅舅,她舅舅一輩子未婚,打了一輩子光棍,老了老了,看到君宛若格外親切,君宛若問什麼他都會回答,就是君宛若的父母去了哪裡,他不知道,隻知道君宛若的父母搬走的很突然,什麼都沒帶,人就走了,隻留下一封信,說把房子留給君宛若的舅舅。
君宛若懷疑父母遇害,她舅舅懷疑老兩口因為受不了老年喪女之痛,找個沒人的地方相偕自殺了。
然而這些都是猜測,這些往事再提起來,君宛若的舅舅哭的泣不成聲,君宛若默默地看着他,無悲無喜,無波無瀾。
曆勵輕輕問她:“如果最後證明是藍沁殺了她們,你怎麼辦?”
君宛若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回去以後,她就喝了很多酒,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一個人坐在房間角落裡哭泣,就像一個張惶無措的小動物。
但是第二天醒來後,她又恢複了往常,在射箭場上練習射箭。
曆勵給她送去一杯咖啡,問她:“好點了嗎?”
君宛若點了點頭,曆勵又說:“你不用逼自己。”
君宛若沉默了一陣,嗖一聲,一支箭射了出去,正準紅心。君宛若頭也不回的說:“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曆勵站在她身後,默默看着她,君宛若的背影,有些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