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坪上,仙門弟子皆彙聚于此,有許多人和雲檀一樣,是這一年新加入的外門弟子,站在高堂之上的是靈劍宗掌門以及内門弟子,雲檀的目光一直惡狠狠地盯着明澈。
而沈卿塵垂着眼眸,他的眸光一一掠過仙階之下的一衆弟子,最終停留在雲檀身上,他的眸中是一閃而過的驚詫,順着雲檀的目光沈卿塵看向了明澈,他的眸光暗淡下來,神情略微有些不悅。
沈卿塵的身前站的是靈劍宗的掌門——淩霄真人,淩霄真人輕咳一聲,然後不緊不慢地拿出一長卷的說詞就要念起來。
雲檀看見那滾到地上都還要留個卷的說辭文卷頭都要大了,前世她便最不喜愛聽長輩說教,尤其是入了仙門,就屬淩霄真人這個糟老頭子話最多,說的還盡是人不愛聽的話。
雲檀的家是京城名門,和淩霄真人多少有些沾親帶故,不然也不至于會同意了雲檀和明澈的指婚。
雲檀看看身邊,終于看到了一個熟人,她咳嗽一聲引來那人的注意,那人一身淡黃色衣裙,紮着一對丸子頭,年歲看起來和雲檀一般大,都是今年新上山的弟子,名喚蘿衣。
雲檀一隻手捏着法訣,然後在蘿衣震驚的目光中,雲檀直直倒在了蘿衣的懷裡。蘿衣小聲貼在雲檀耳邊道:“雲檀,你幹什麼?被掌門和師兄師姐們發現你就死定了。”
“不會不會,你哭喊就好。”雲檀閉着眼睛搖搖頭很小聲地回應道。
蘿衣猶豫一下,然後很義氣地開嗓:“不好啦,師兄!雲檀師妹昏倒了!”
蘿衣的喊聲打斷了喋喋不休的淩霄掌門,淩霄身着闆正的道袍,外貌看起來和人間的中年人沒有差别,他的兩鬓都有些斑白了,見仙階之下混亂起來,不由得拿出帕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滴。
“卿塵,你去看看,解決一下。”淩霄指了指台下。
沈卿塵一道閃身符,就從高堂之上移到了雲檀身邊,他見暈倒的是雲檀,便将雲檀攔到懷裡,雲檀萬萬沒想到走下來的會是沈卿塵,她吞咽一口口水強裝鎮定,卻還是被沈卿塵一眼看出了破綻。
沈卿塵見雲檀沒事,這才舒了口氣,忽然手心裡傳來一陣熱乎乎的感覺,沈卿塵看去竟是雲檀用法訣給他寫的話:帶我走。
沈卿塵的睫毛顫了顫,他側頭看着圍觀的幾名弟子:“你們好生聽着,我帶雲檀去診治一二。”
話語落地,沈卿塵抱起雲檀,雲檀不過才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身子輕得很,小小一隻躺在沈卿塵懷裡,沈卿塵的第一反應竟然也是好輕。
沈卿塵抱着雲檀禦劍飛離了栖梧坪,到了沈卿塵自己的内門弟子居,鹿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俏皮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環境,便聽見頭上傳來沈卿塵的聲音。
沈卿塵歎了口氣:“鬧夠了嗎?”
雲檀聞言立刻從沈卿塵懷裡跳了下來:“多謝師兄相助,實在是不願意聽掌門的肺腑之言,這才故意逃竄,有這時間,不如修習一下劍法。”
雲檀看向沈卿塵,沈卿塵和記憶中的一樣,一身白衣飄飄猶如谪仙一般,隻是和最後一次見師兄時的不一樣,那便是這一次沈卿塵的頭發是梳起來的,規整至極,而前世為她斂屍之時卻是披散的,眼前的師兄看起來更像是一位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清冷不染塵世的氣質。
沈卿塵擡眸看向雲檀,雲檀原本是京城尊貴的官家小姐,沈卿塵還記着,雲檀第一天來到靈劍宗時,梳的是一個很複雜的發髻,如今要獨自生活,雲檀的發髻樣式簡單了許多,這一切都是雲檀為了明澈做的轉變。
沈卿塵正想的出神,忽然雲檀嘴角一揚,抽出劍就向沈卿塵砍來,嘴裡還喊着:“師兄,請賜教。”
沈卿塵當即側過身子,用劍鞘擋住了雲檀刺過來的這一劍,沈卿塵是劍道天才,他一下子便看出了雲檀的劍氣是怎樣的,那是一種張揚向上的劍氣,就像……
就像雲檀本人一樣。
但很快,沈卿塵便也看出了雲檀的問題,雲檀的章法很亂,但每一劍都落在了沈卿塵意料之中的地方,沈卿塵看穩雲檀向自己刺過來的一劍,這一次他沒有躲開,而是周身一轉,握住她的手腕,打掉了雲檀的劍。
“入門不久學成這樣已是天賦異禀。”沈卿塵開口。
雲檀的手腕還被抓在沈卿塵的手裡,沈卿塵沒有松手,雲檀也沒有收回的意思,雲檀垂眸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劍。
這就是自己和天才的差距嗎?
雲檀不算是光明正大的,她好歹也是帶着上輩子的學識經驗重生的人,劍法自然要比同一年入門的弟子熟稔些,可師兄,甚至連劍都沒有出鞘就将她生生擒住。
雲檀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她不服氣,不是對沈卿塵,而是對上一世的自己。
上一世,她愛慕明澈,為了早日和明澈比肩不是沒有努力練功過,可是結果呢,雲檀氣運不好,仙劍大賽第一場抽到的對手就是甯清歌。
雲檀從未見甯清歌好生練過劍,自以為是十拿九穩,卻沒想到,擂台之上,她連甯清歌的身都近不了,甯清歌每一次湊巧的擡劍都恰好抵擋了雲檀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