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隻是喊了,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竄上了身邊殺豬漢的背上,抱着對方的脖子,殺豬似地鬼哭狼嚎。
“喊什麼喊!!!”從街道的另一頭走過來一隊巡防士兵,“媽的,跟被殺的雞一樣。”
杜察回過神,立馬住了嘴,從殺豬漢的背上下來,扯了扯衣服,裝作體面的模樣走到了前面。
但這體面就維持了一秒,在他看到那個白影跟在巡防士兵回來後,他一個猛子躲回了殺豬漢的身後,隻探出了一個腦袋,哆哆嗦嗦指着最後的白影,咽了咽口水,“你們能不能看到那個白影……鬼?”
為首的小隊長回了頭,笑了,“當然看得到,這可是我們抓的。”
“你們能抓鬼?”
“呸,什麼鬼?這是人,長了眼睛沒?”小隊長道,又叫他的兄弟将那白影拉到最前面來,一把将白影的長發撩起來,“看看,這是什麼?”
那人頭發被扯住,叫了聲哎喲。
“人啊,真的是人啊。”杜察尴尬笑笑,他從殺豬漢的身後站出來,“可人為何要裝神弄鬼?”
“這我哪裡知道,都是大人管的事情。”小隊長又樂道,“反正最近抓了不少的人,為了啥,查查就知道了。”
杜察驚吓過度的腦子終于轉了過來,他指着那個白影,“所以……所以失蹤就為了這個事兒?都被你們抓了???”
小隊長笑着道:“可不是嗎?牢裡都快裝不下了。”
杜察……媽的,他好想罵人,但是他惹不起九門提督,隻能讪笑,“原來是這樣啊。”
“行了,你們也跟我們走一趟吧。”小隊長呵呵笑着,招呼着把人帶走。
“為……為什麼?我們又沒裝神弄鬼……”杜察被人架着朝前走,手隻有縛雞之力,完全掙脫不了。
小隊長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呲着牙花子,道:“宵禁!”
杜察:媽的!見到活人太高興了,忘了規矩!!!
杜察經曆監牢一夜遊,打聽了一下,發現關在他前後左右的人都是因為裝鬼才被抓進來的,還有把道士推下山的,以及在寺廟縱火的。
能在吐巴身邊混,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的,這一琢磨就想明白了,恐怕這事兒一開始就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想要借鬼神之事攪黃他們的差事。
但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人預料到了他們的計劃,将計就計,把所有人都悄咪咪送到了大牢裡。
而現在應該是到了收尾的時候。
為何會這麼想呢?
因為昨晚巡邏小隊站出來了,還故意解釋了一大通。
就杜察他們那幾嗓子,不說半個京城,前後兩條街的人怕是都聽到了,恐怕有不少人躲在圍牆後面偷聽。
隻消得一晚上,這事兒就能傳得滿城風雨,謠言不攻自破,那些命人裝神弄鬼的幕後黑手隻怕是也坐不住了。
當然坐不住了啊,好家夥,找的人都被關進了牢房,自己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誰知道這些被抓的人供出了多少消息呢,趕緊花錢撈人啊。
但除了杜察,一個人都沒撈出來,甚至連面都沒有見着。
果然,鬧了夜裡一場後,有人扮鬼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浣衣局的舊址安靜極了,再也沒有嗚咽聲,也沒了晃動的白影,害得想看熱鬧的人躲在牆後空等了一夜。
吐巴和顔悅色地拍了拍杜察的肩膀,“我果然沒看錯人,就知道你是個有能力的。”
杜察心裡呵呵,他謙虛道:“隻要不辜負大人所托即可,大人,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吐巴想了會,舒出一口氣,“這事兒輪不到咱們來管,就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你找幾個人測算一下重新修繕那地方要花多少錢,如實禀告即可。”
步軍統領,從二品,能指使他暗中行事的可不是一般人。
看來皇上也并非聽之任之,抓住這些勳貴的把柄,恐怕是要進一步同他們談條件,别的不說,至少重修浣衣局這件事妥了。
“隻可惜,沒能親眼所見啊。”雅爾檀歎氣,她雙手交握,枕着一個軟枕,萬分無聊。
“你這法子倒是挺好使的,腦子裡鬼主意不少啊。”康熙道。
是的,這個主意是雅爾檀想的,并非康熙,若要說康熙做了什麼,那便是召步軍統領進宮一趟。
“這算什麼鬼主意,不過是料準了他們口頭上答應皇上,背地裡又會使另一套嘛。”
至于她那唯物主義戰士的持久戰,不過是引着那些人将注意力放在鬼神之說,他們以為自己想出了裝神弄鬼搞事情的主意,實則不過是她制造的假矛盾而已。
将計就計,乃是上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