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沒有緣分的事情不強求。

保成很快就換好衣服，哧溜一下爬到炕上，在康熙的身邊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手指扣着他腰間的白玉，嘀咕道：“阿瑪，我想去叔姥爺府上玩。”

叔姥爺，索額圖。

“你上個月不是才去了嗎？”康熙道，他不是很喜歡保成去索額圖府上，索額圖此人嚣張跋扈，行事張揚，對待保成格外縱容，保成跟他一段時間後，就會變得調皮，不好管教。

但也因為他凡事都順着保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以保成非常喜歡去他府上玩耍。

保成小腳一翹，搭在康熙的腿上，“那是上個月啦，我這個月還沒去呢。”

“留在宮裡陪着阿瑪不好嗎？”康熙低聲問道。

保成開始猶豫。

“等到時候，再把你大哥叫回來一起吃飯。”康熙說道，他上次的生辰慶祝到一半就黃了，一直想彌補回來。

保成臉上的開心刷地一下子落下來，他将腦袋扭過去，“我就要出去玩，去叔姥爺的府上玩，哼！”

康熙為難道：“非得去？”

保成拱了拱小屁股，冷着臉，“就要去。”

“不讓你去呢？”

“我就哭了。”保成說着，眼眶一紅，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行了，你去吧。”康熙心軟，點點他的鼻子，“小哭包。”

保成不好意思地将頭埋着不說話，直哼哼兩聲。

雅爾檀坐在一旁，抿了口茶水，直男啊直男，一點點的細膩心思怕是都用到了朝廷算計上了，但人家父子自有相處之道，她也不會不識趣地點破這件事。

她不想養保成的理由，當然不是那種表面上的問題，保成雖調皮，但還不到後世史書上記載那樣殘暴不仁，更多的是擔心挑起前朝、後宮的權力之争。

“主子，華賽小福晉來了。”彤雲進來禀告道。

雅爾檀先看了康熙一眼，才道：“請她進來吧。”

康熙抱起了保成，“朕先帶保成去洗把臉。”這是要把說話的空間留給她們倆。

雅爾檀倒無所謂，她知道華賽為何而來，康熙在或不在沒啥關系。

華賽一進門，就立即道：“妹妹，姐姐沒辦好事，拖累你了，我這心中真是過意不去。”

雅爾檀假笑道：“姐姐說得哪裡的話，這差事都是下面奴才辦的，就算是有錯，萬萬不該姐姐來承擔。”

這就是雅爾檀不喜歡後宮這些複雜關系的重要原因，似是而非，含含糊糊，對于她這種追求事實公正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難受了。

但，又不得不為。

“那也是我沒仔細查看的緣故。”華賽滿臉愧色，她道，“若非我把關不嚴，何至于後面橫生這麼多事情……好在已經解決了，不然我可是真的無顔再見妹妹了。”

“姐姐不必責怪自己，這又不是您故意的。”雅爾檀道，“您事務繁忙，偶有照料不到位的也實屬正常。”

“還是妹妹大度，姐姐這心裡真不是滋味啊……”

一通虛情假意的姐姐妹妹下來，雅爾檀心裡累極了，發了狠勁兒勸說華賽不要在乎這件事，隻求速戰速決。

好在華賽也不是真心想和她做姐妹，自責後轉移了話題，“倘若是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隻管吩咐，定然全力以赴。”

“說來确有一事兒需要姐姐幫忙。”雅爾檀從善如流，立馬接過這個話頭，“此次放宮女出宮後，宮中怕是要縮減人手，此事還是需得姐姐上心一二。”

那明明就是個客套話，表示一下忠心，不是真是想要為了雅爾檀全力以赴，但華賽的情緒控制得不錯，她道：“縮減人手……怕是各宮主子不會情願吧。”

她們鬧歸鬧，但心裡想的是人放出去後，還是給她們補一些人進來，隻是置換一下而已。

現在說縮減人手，恐怕又是一場鬧騰。

華賽雖然掌管六宮之權，但不代表她希望攪風攪雨的麻煩。

“姐姐應該知道，尚之信反了，江西的戰線再一次拉長，倘若到了四月還沒有轉機，皇上恐怕要自減份例，到時候後宮再添人手說不過去。”雅爾檀聲音壓低了幾分，好似真的在同華賽講什麼悄悄話。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受不受寵的區别，往前幾年，康熙想要減少後宮份例，可從未提前這麼多将前因後果和盤托出，全靠華賽自己摸索。

華賽心裡發酸，她并不嫉妒雅爾檀的寵愛，但她嫉妒康熙對她的信任，寵愛算什麼，這後宮有什麼比寵愛更反複易變的東西嗎？

但心中所想不可能寫在臉上，華賽笑着道：“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啊。”

“可不嘛，恐怕也隻有姐姐才能妥帖處理，皇上也說姐姐在這方面經驗豐富，讓我多向姐姐學習，辛苦姐姐了。”雅爾檀笑眯眯道。

華賽……她怎麼覺得雅爾檀早就設好了圈套等着自己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