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老祖宗擔心了，孫兒沒事。”康熙安撫地拍了拍太皇太後的手，“赈濟災民一事已經交給索額圖了，他定然會處理好的。”

太皇太後道：“有你安排，我自然是放心的，在你來之前，昭妃減份例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同意，我也同意了。。”

康熙心虛地看了雅爾檀一眼，他聽雅爾檀提了一嘴，加上保成也有這個想法，他心裡得意，就同老祖宗說了。

當時，老祖宗也提了這個建議，被他拒絕了，還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呢，他減份例，那是給文武百官做表率，後妃不必如此。

沒想到老祖宗竟然這樣做了，還把雅爾檀推到了前面，他如今對雅爾檀也算是了解，現在她的心裡肯定不快。

“先前孫兒就說過不必如此，老祖宗為了大清操勞了一生，這些都是孫兒的孝心，您要是減份例，孫兒于心不安。”康熙勸道。

太皇太後道：“這算什麼呢，不過是一點享受的東西，咱們節省了，才能上行下效。”

康熙連連勸阻道：“讓老祖宗減掉份例是孫兒不孝順……”

太皇太後打斷他的話，“你守好大清的江山，那就是孝順我了，行了，我心意已決，你莫要再勸。”

康熙終是說不出别的勸阻理由，這件事确實是對他有利，隻是要所有人跟着自己一起吃苦，實在是讓他心裡不忍。

但既然已經有了決定，他必然要利用好這個優勢，大肆宣揚一把，宮裡都這樣節省了，你們這些往常高唱贊歌的人難道還要笙歌燕舞嗎？

當然也有膽大的，于是康熙收到了好幾道奏本，他當然沒有立即處理，隻是都記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哼，遲早得算這筆賬！！！

不過，後宮減份例的事情，也促使他下了決心——削減織造府的開支。

但事實并非如他想象得那般順利。

“你看看這些人。”康熙丢了幾份奏本到雅爾檀的面前，哼道，“朕不過言說内務府困難，想要今年削減一下開支，這些人便各種理由。”

雅爾檀正從果盤裡挑着杏脯呢，聞言，她擦擦手，打開了奏本，幾封奏本來自不同人之手，勸阻的理由倒是五花八門。

為了皇室的體面自然是第一位，除此以外，他們還想到了辦法，比如說同原材料供應商賒賬，比如說戶部拿錢。

以往，内務府有啥要錢的地方，寫個條子找康熙批一下即可 ，奈何現在國庫是真的沒錢，剩餘的銀錢還要留着平藩，或者赈濟災民。

除此以外，還要為來年留點餘糧。

黃河決堤，意味着今年免賦的地方不少，來年未必能收到與今年一樣的賦稅，所以康熙手頭還是要留點錢的。

雅爾檀看完所有的奏本，收攏後放在一邊，問道：“皇上是如何想的？”

“他們越是阻攔，朕越是想做成。”康熙咬牙道。

雅爾檀挑眉，這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可真有當年與鳌拜杠上的傲氣啊，“那皇上可有法子？”

康熙在屋裡轉了一圈，道：“朕想聽聽昭妃的想法。”

“既然不聽話，那就換成聽話的人。”雅爾檀笑着道，她也能明白其中的阻力，削減織造府的産量，就是削減織造府的權力，等同于削減緞庫，削減内務府，涉及了太多人的利益。

“哪有這麼容易。”康熙笑着歎氣道。

雅爾檀笑笑，歪歪頭，“皇上要是請我吃十碗冰酥酪，我就同皇上提個主意。”

康熙手肘架在案桌上，湊近道：“一天半碗。”

見雅爾檀露出不快的表情，他又道：“上次是誰吃了兩碗後，差點叫了太醫？”

“好了，你别說了。”雅爾檀還能怎麼辦呢，隻能憋屈答應，自打上次腹痛後，康熙下了命令不允許她吃冰寒之物，别說冰酥酪，伺候的人恨不得連喝的水都換成滾燙的。

“朕這是為了誰！”康熙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着道，“同朕說說你的主意。”

“自上而下不行，自下而上呢？”雅爾檀道，“江甯織造局的主事人是曹玺，想來有他配合行事，皇上能事半功倍吧？”

康熙眼前一亮，他道：“你說得對！”

他激動地站起身，轉了兩圈，“曹玺初到江甯就上了奏本，說江南的匠人對服役多有不滿，想要減少服役的時間，但當時持反對意見的人太多，這個建議就擱置了，現在正好用上。”

雅爾檀不知道還有這一出，看來曆史的大流是衆望所歸啊，要是此舉能改善匠人的生存條件，也算是件好事。

一入匠籍深似海，從此代代不得休，況且，匠人不服役，是論逃役處理，重者連累家人，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