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濰合腦中劃過冰涼的電流，他面不改色的轉頭看向王亞，對方低頭看手卡，幾個尾音開始輕微地哆嗦。

王亞堅持說完後邊的話，但話中已然沒有了太多感情：“不知道今天在場觀衆朋友們有沒有這個福氣，能聽到我們的顧老師公開性别呢？”

明亮的補光燈後，是被襯得陰暗的房間，李導站在門口，抱臂笑着看他。

身側的王亞始終以長發遮面，之前與他談笑風生的人，突然變了個模樣。

屏幕快速滾動，無數的猜測、質疑、興奮、無聊的彈幕，如狂烈的大風吹得顧顧濰合無法思考，甚至都有點無法呼吸。

“顧濰合很明顯的Alpha啊，這還需要公開？”

“可是他皮膚好，習慣、愛好，還真有點像Omega。”

“你們記不記得助農綜藝上，顧濰合會照顧小孩，那時候我真的覺得他有母性的光輝，讨厭的Alpha才不會做到他一樣。”

“你們說這些有什麼用？顧濰合不是Alpha的話，他為什麼要隐瞞？這完全沒有意義啊，Omega破亞洲紀錄才牛逼呢，顧濰合是傻子才會隐瞞自己性别。”

“神經病，國家規定第二性别是個人隐私的一種，不犯罪就不強制公開，你們這群人瘋了吧！”

“……你們沒看過之前的爆料嗎？顧濰合進國家隊檢測不到腺體，當時還差點上新聞，而且他改過名字，他以前是姓姜的……”

這串字如鬼鬼魅般從衆多彈幕之間飄過，顧濰合的靈魂像一隻手緊緊攥住，後邊的字他已經看不清了，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他明明瞞得很好了，明明已經把所有證據都消滅了，怎麼還有傳言？

“别亂猜了，性别也能看爆料亂猜嗎？顧濰合就在這裡，是什麼，他自己會說。”

顧濰合的神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繃緊了，等他從腦子裡搜刮出一早準備的回答，開口時竟然有些緊張。

“我不公第二開性别，是想延續不想被定義的态度，雖然我知道，公開第二性别與否，對是否被定義沒有關系。但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态度，我這麼做也不過分。”

“我不公開第二性别的原因，還有一個。”他在椅子上坐直了，稍微挺了挺身，面對鏡頭，面帶微笑，毫不避諱地說道：“我對我未來的另一半的性别，并沒有固定的标準，我想在不在乎性别的前提下找到真正貼合的另一半。”

這種話和直接拿着大喇叭說自己是同性戀沒有任何區别，區别隻是字多字少而已。

直播結束後肯定得上熱搜，但是現在說一句：“哈哈，我是開玩笑的。”就可以搪塞過去。

顧濰合的喉嚨緊了緊，冷靜地等待撤回的黃金時期流逝，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就這樣吧，隻要不讓别人知道他是Omega，隻要不讓姜佪知道自己是Omega，再多的謊言都是值得的。

彈幕越來越熱火朝天，熱度将他推送到主頁，觀衆越來越多。

王亞準備的手卡已經不再能起任何作用，兩個分别是Alpha和Omega的答案都不是顧濰合的回答，這很考驗王亞的臨場反應能力。

王亞無顔面對顧濰合，她其實人很好，隻是人在利益面前，一些品質總顯得脆弱。

她很快接上顧濰合的腦回路，也不敢造次，順着顧濰合的話說：“既然這樣，我們期待顧老師通過節目，找到适合自己的人，顧老師的前24年半忙于事業，從未有過绯聞，讓我們祝福他遇到同樣值得的另一半。”

顧濰合用淡淡的眼神看了一眼王亞，情緒不言而喻。

她心裡難不難受顧濰合猜不出，但是王亞又補了一句：“我本人很欣賞有個性的人，相信顧老師的堅持和對待感情的認真、坦誠，值得我們很多人借鑒學習。好了，我們開始下一個問題。”

直播結束的那一刻，李導和幾個助手同時走了過來。

李導的臉上是糾結與失望，顧濰合看着他的臉，沉默着思考他這麼做的目的，最後實在是想不明白。

他的臉上又露出了回答性别問題時滿面春風的笑容。

李嘉不知道直播間的觀衆能不能感覺到，反正現實中與他面對面，看着他這個笑，李嘉是笑不出來。

“導演，我仔細想、用心想，但是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對我的性别這麼感興趣？”

“這……這不是上次讓你告訴我性别，你沒回話嗎，戀綜要兩兩配對啊，我連再找一個A還是找個O都拿不準，隻能…… ”李嘉眼珠子滴溜溜轉，“我後來找了個O，是個化妝師！聽說還給你化過妝，你剛才的臨場反應非常好，這下節目看點大了，哈哈……”

顧濰合根本笑不出來，黑漆漆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李嘉看不出他的情緒，隻覺得被這樣一雙純粹的、應該像平時一樣充滿情緒卻毫無生色的眼睛盯着看，似乎心肝肺都要被看穿了。

“留在這裡吃飯吧，你給節目帶來了不小的話題度，和汪燦的事情解決後，你是節目最大的嘉賓，我們好好交流一下。”

顧濰合挑眉，知道這話是奉承的，但剛好順着它說：“既然我咖位最大，我要提一個要求。”

自知理虧，見顧濰合态度略有好轉，李嘉立馬說：“你說，隻要不過分，我都答應。”

“那我就說了。我一開始簽的是觀察嘉賓的角色，後來因為名聲受損，做了相親嘉賓，現在我要求要換回來。”

“什……什麼？這可不行，預告已經放出去了。”

“什麼時候？！”

“你開播的時候……”

“你！”顧濰合沒控制住脾氣，“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