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出話後,計琂再看向他,他轉走了視線。
暫時放下腦中揮之不去的顧濰合,計琂感受到所處之地的冷風。
“你們都知道姜佪黑白兩道通吃,但是下面人不知道。所有消息在被爆出來之前,都看起來不容觸碰,不是嗎?隻要邁出第一步,後面就好辦多了,況且關鍵一步又不用你們的名義,你們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我計琂的名聲,在你們各自圈子裡還是不錯的,這番話你們得信。”
他喝了口茶,僅這些話後,衆人明顯輕松了很多。
“計總說得對!這一個月您幫了我太多,我鮑呈不是不知恩圖報之人,我夠不着姜佪,但隻要您派我出去,我保證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蹲到他。”
陳生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和一左一右兩個人對視一眼,喝了口茶水,抑制不住笑容。
這是份考驗忠心的差事,一堆老狐狸中隻有鮑呈這個蠢貨新人在表忠心。
“陳生。”計琂笑眯眯看向了他。
随之而來的,還有鮑呈嫉妒的眼光,左膀右臂的擔憂,還有衆人看熱鬧的神情。
陳生立即放下茶杯站起來。
“計總。”
“你去,帶上你兩個兄弟。”
三人皆愣在當場。
他們有各自團隊,今晚也是接到張锴通知後代表各團隊而來。
“這……計總,我手下有五個兄弟呢,您是不是記錯了?”
計琂明媚的笑随着一歪頭,顯出深意。
針尖般的視線飛過長桌,刺了陳生左右兩人一人一眼刀。
“我沒數錯吧?一,二。你身邊的确坐着兩個人。”
那兩個人再也不敢裝傻,“騰!”坐起來。
“你們的勾當我都知道,裝沒看見,是因為你們就套我點兒錢而已,我沒那麼小心眼。”
三人緊張兮兮聽訓,手心滿是汗。
不僅要面對計琂的威壓,還要承受四周驚訝又不滿的目光,一個個似乎想把他們吃了。
計琂走過去打開窗。
今夜真是邪門,冷風如刀,比六月飛雪還離譜。
沒人敢喊冷。
他俯瞰城市夜晚,目光朝姜洋二中的方向望去。
站得高,根本看不到這所學校的影子。
“但這畢竟是壞規矩的事,你們貪的,本來是其餘兄弟們的分紅。”
周圍的視線越來越強烈。
既然被老闆抓住小辮子,乖乖贖罪是最應該做的事,否則失去庇護,能被同行吃了。
“既然都覺得這趟活兒不好幹,就當做懲罰。你們仨幹好了,一筆勾銷,幹不好,兄弟們有的是手段。”
四周目光越發強烈。
三人隻想求計琂趕快把任務說了。
“查到他殺人的證據。另外,他教出來的運動員也有問題,從生長激素方面入手調查。”
三人幾乎立刻聯想到可同一個人。計琂前段時間還針對他,雖然之後道歉了,但是想必還是讨厭他的。
可計琂接下來的話斷送了他們的念想:
“給我記住,任何時候不許碰顧濰合,不準做一絲一毫對他不利的事情。”
嚴肅的視線随冰冷的夜風一同剜皮膚,疼。
三人同時乖乖點頭。
“去辦吧。辦好了少不了好處。散會。”
一衆人各回各家。
張锴給他杯中新添了熱水。
計琂有一個習慣,半夜起來工作,都要喝茶,不再睡了。
可今天他卻說:“大晚上你給我喝茶?我還睡不睡覺了?”
張锴差點抖掉茶壺。
也不敢說,也不敢問。不知道老闆抽什麼風,但感覺他挺暴躁,就不要在他雷點上蹦跶了。
張锴迅速換了新杯子,倒上熱水,沒想到計琂也不喝,拿起外套走了。
“計總,我送您?”
“你不知道地址。”
不是……你是我老闆,我不知道你家地址?
張锴無奈。
他感覺老闆身上又出現八卦氣息,可老闆實在太吓人,暫時吃不到瓜。
“那姜洋、姜佪的事兒……”
“明天再說!”
見面安排,底下人才會當成個事兒去辦。計琂讨厭低效率的工作方式,但不得不順應人性的特點。
驅車回到顧濰合家,他肩膀酸痛。
說顧濰合是三線,其實有故意貶低的成分,其實顧濰合好歹算個二線,最近讨論度上去了,話題度和韓星比都綽綽有餘。
一想到顧濰合最近的讨論度是誰給的,計琂又陷入不安的情緒。
他不會騙自己,錯了就是錯了,如果連這點錯不願意承認,他不配做這麼大生意。
他暗暗下決心,一定要盡快辦成此事,讓顧濰合徹底對他改觀。
床上的人呼吸均勻,計琂洗了個澡,摟人入懷,無比滿足,放松身體,睡了一個安穩的覺。
計琂是被顧濰合錘醒的。
一睜開眼就看見他抱着膝蓋坐在身側,另一隻手摸脖子,眼神呆滞,望向窗簾。
計琂趕緊爬起來湊過去要親他,被拳頭擋住。
“生氣了?”
顧濰合見他第一句話是關心自己,一時之間有點不好意思,準備好的詞兒咽了咽口水才說出來,但已然沒有了在心中排練時的氣勢。
“你對我做了什麼?”
計琂瞪大眼睛,“什麼?”
“我……疼,你一定對我做了什麼。”
計琂坐了起來,拿顧濰合的手摸他自己的胸脯。
“顧濰合,你摸着良心好好問問自己,是誰喊着求我标記他?是誰勾引我?你反過來說我對你做了什麼,先不說老子為你奔波一晚上,就算我對你做什麼,你是不是也沒有質問的資格?”
手飛快抽出。
“你自己說不标記的……”
顧濰合聲音沉悶,埋頭在膝蓋。
“你說話不算話。”
“不是……”計琂再次抓他手,這次摸他的後頸。
“你自己摸摸看,沒有血,完好無損,我計琂不會趁人之危!”
顧濰合修長潔白的指尖在那塊微微凸起的皮膚上按壓,表情痛苦。
計琂注意到他不對勁。
“你疼?”他問。
“嗯。”沉悶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