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她是為我也是為寂滅堂。”
秦清靜了一會兒,池淺的背影對着她,她看不到池淺的表情,但至少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單薄。
“後日除夕,我會幫你。”
她頓了頓,池淺以為她沒什麼要說了擡步要走,她又說:“公子說無需拼命,你盡力就好,不論成敗,除夕之後放你離開。”
秦清的聲音此刻如同小溪一般清淺,她很少這樣的語氣。
“好。”
池淺停住腳步應了句好。
她聽到身後的秦清走遠了,她才接着走,她等這樣一句承諾等了好久,今天終于等到可她心中該有的那一份輕松卻不曾出現。
她走了好一會兒,再次擡起頭看到自己的院子裡面燈火通明,她知道是谷枝受傷的原因。
影灼剛好出來看見她,“夫人。”
他朝池淺行禮,池淺剛打算開口問問谷枝的情況影灼就好似知道她要問什麼似的,“夫人放心,谷枝姑娘沒有性命之憂,傷口沒有傷到要處。”
池淺一愣,裴承謹那一劍其實還是擋住了的:“是嗎?”
“我還擔心了一路,特地差黎黎去尋蕭公子呢。”
“蕭公子?”
池淺點點頭,“他醫術高明,許能幫上些忙。”
正說着,黎黎引着蕭宿言也到了門口。
“世子妃。”
池淺與蕭宿言眼神相彙,“真是麻煩了,打擾公子歇息了吧。”
“怎麼會,你是阿淺的姐姐,幫你就是幫阿淺。”他溫柔說道。
“多謝蕭公子好意,隻怕是谷枝姑娘不需要了。”影灼微微躬身,對着蕭宿言抱歉。
這是在拒絕蕭宿言也是在拒絕池淺,影灼的背後是裴承謹,所以,是他在拒絕池淺。
池淺牽強一笑,“要不還是讓蕭公子看看?”
“就算枝枝現在沒有性命之憂,蕭公子去看了或許能痊愈得快些。”
“夫人。”
影灼也沒有辦法,裴承謹早在池淺回來前就已經交代清楚了不讓池淺幹涉谷枝的傷勢。
蕭宿言看出影灼的拒絕知道他絕無可能松口,“無妨,谷枝姑娘已經沒事了便好。”
“今日雪這麼大還讓蕭公子跑一趟,麻煩了。”池淺柔聲道,語氣裡有那麼幾分愧疚的意思。
蕭宿言卻立馬看穿她,“那不如世子妃請我喝一杯茶?”
池淺一愣,整個院子雖說很亮,可大部分的光亮都來自谷枝的那間廂房,正房卻依然黑着。
她想裴承謹應該在廂房照看谷枝。
她不解蕭宿言為何突然找她喝茶,但礙于兩人的身份又确實讓人家白跑一趟她隻能應下,“應該的。”
蕭宿言随着池淺進了院子,池淺推開正房的門遣黎黎去煮茶。
房門再次關上,蕭宿言上下打量着這屋裡的陳設,東西倒不是很多,可能看出來這屋裡有池淺的影子亦有裴承謹的影子。
“師父是來看我這屋子的?”
池淺見他良久不說話隻一味看着這間屋子。
聽見池淺的聲音,蕭宿言的眼神移到池淺身上,不知何時她已經脫了狐裘大氅,纖細的腰身露出:“不然你以為我來幹什麼?”
池淺搖搖頭,“不知道。”
她說話時帶着幾分試探和玩笑,雜糅在一起的兩種情緒讓人不易看出池淺到底什麼意思。
蕭宿言微微眯着眼,端着,不緊不慢,“後日便除夕了。”
“你今日對谷枝動手了。”
這兩句皆是陳述句,池淺等着他的問題。
良久,
他才問出口:“為什麼?”
今日秦清和蕭宿言都不約而同地來問這個問題,可見二人之間并沒有通氣。
池淺想從蕭宿言眼底看出幾分情緒但奈何他隐藏的很好她什麼也沒看到,“殺她不過順手的事,師父不希望她死嗎?”
“我以為你會不忍殺她。”
池淺笑了,“為何會不忍?”
蕭宿言卻笑笑不說話了,谷枝雖然和池淺不大對付,但池淺心裡也是将谷枝當個孩子的,她開谷枝玩笑時也是當真覺得好玩,蕭宿言是這麼想。
池淺雖然要強,但她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溫情,他想她會不忍割舍。
池淺卻忽然說,“我連我自己的親姐姐都可以利用,都忍心讓她為我赴死,不過一個谷枝我為什麼會不忍?”
“可你面對烏岱還是沒忍住,不是嗎?”
他淡淡吐出一句不深不淺的話卻讓池淺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想到雨夜昔柔在她懷裡漸漸失了溫,那是她第一次感到無力,她眼前開始模糊,避免蕭宿言看到她眼裡的氤氲她側過頭不去看他。
蕭宿言看到她的耳墜在耳邊晃着,襯得她膚色如白玉。
還是問出口。
“所以,到底為什麼?”
池淺深吸一口氣,将自己剛剛和秦清說的話再同他說了一遍。
“倒是像極了老堂主。”他誇她果斷。
池淺卻不屑一笑,她才不要像老堂主,“我不像他。”
她說出這話,蕭宿言自知失了言,他知道池淺一直怨恨老堂主沒有給她任何祖父該有的慈愛,反而施加給池淺的全是負擔與壓力。
可池淺卻好似沒怎麼在乎,她微凝眸認真地問,“除夕之後不論如何你都放我走,對嗎?”
她問的聲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可見她真的很在乎蕭宿言口中的這份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