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的池淺，紅衣之上的眼神中透出了殺心，她想殺劉桓蕭宿言好像也能明白，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昔柔，昔柔死于非命的直接原因就是劉桓。

昔柔的存在，在池淺心裡應該算是黑暗裡那道少有的光。

他沒再問其他，“我會幫你。”

池淺挑眉，她還以為蕭宿言會再問些什麼的，不過既然他不問倒也不用自己白費口舌去解釋，也許兩個人都足夠心照不宣。

池淺回府的這段路不算長，兩人談話沒結束多久就能看到不遠處明晃晃的燈籠上印了“上官”兩個字。

“我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池淺和蕭宿言道别。

池淺走了一段，後面傳來蕭宿言悠悠開口的聲音，“阿淺。”

“昔柔已經死了，你沒必要将她再當成執念。”

池淺腳步頓住，黎黎險些撞上去，蕭宿言的話在她腦中過了一遍，她探頭去看池淺的表情。

池淺眼中不知什麼時候有些濕潤，“不是執念。”

“姐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有愧的人，我想讓我心中那愧疚少些。”池淺頓了頓，“再少些。”

蕭宿言不置可否，再往前看池淺早已進了府，她的身影早已隐入了黑夜中。

黎黎跟在池淺身後，她能感受到她的心情極其不佳，或許從看見了裴承謹開始她就不開心，剛剛蕭宿言提到昔柔，她更是不開心了。

昔柔在所有人心裡都如天上那輪白月一樣，握不住卻美好，包括池淺，或者說尤其池淺。

池淺回到自己院子時剛好碰到幾個丫鬟從她院子裡出來。

黎黎拉住其中一人問這是在幹什麼。

“夫人做了些點心，記挂着二小姐，叫奴婢送些來給二小姐嘗嘗。”

黎黎在池淺身後她看不到池淺的表情，但池淺步子沒做停留，打開了自己那間房的門徑直走了進去，桌上擺了幾道五顔六色的糕點。

池淺将紅色的燈籠挂了起來，黎黎連忙上前問，“這燈籠一看就是宿言公子親手做的，要奴婢幫您收好嗎？”

池淺挂燈籠的手一頓，“嗯。”

“收好吧。”

“那……”黎黎看向桌上的糕點。

“可要奴婢煮一壺茶給二小姐配糕點？”

池淺目光在那幾道糕點上停留，說實話這幾日她受傷，林霜和上官鼎沒少為她擔心，找大夫用藥還有她的吃食夫妻二人都仔細照顧着。

她能感受到上官鼎和林霜大概也是愛自己的，不過他們現在對自己這麼好，她多多少少感覺有些……退而求其次。

這種愛，她不想要也不會要。

“不用了。”

池淺譴了黎黎去睡覺，黎黎臨出門時她喊住她，“這些糕點你有愛吃的就都拿去吧，我不愛吃甜食。”

“可是……”這些都是夫人親手做給您的。

池淺以為她不愛吃，又說:“不喜歡就拿去分給其他丫鬟吧，總有人愛吃。”

黎黎隻得悻悻說自己喜歡，連忙上去将桌上的幾盤糕點收到食盒裡帶了出來。

＊

池淺第二日起來時外頭已經全白了，應該是下了一夜的雪。

外頭匆匆跑來一個嬷嬷，池淺認得她，她是林霜身邊的人。

她走到池淺面前行禮，“夫人請二小姐去一趟。”

林霜這個時候找自己，池淺想了一路都沒想到理由，直到走進林霜的院子看見她在院子裡擺了好幾道男子的畫像，她才懂了些什麼。

她站直身子問:“母親這是什麼意思？”

“你替嫁的事情滿城風雨，于你一個姑娘家名聲不好。”

林霜走上前，看出了池淺的不滿，但她也無可奈何，畢竟上京城中現在都在傳着池淺替嫁這件事情，說什麼池淺早失了女子的貞潔，污了自己黃花閨女的名。

看着池淺年齡也到了，林霜想出個兩全的辦法，就是讓池淺嫁出去，以她自己的身份嫁出去。

這樣外頭的風言風語能停住，池淺後半生的幸福也有了着落。

“你年齡也到了，不如選個自己心中滿意的男子做後半生的陪伴？”

林霜這句話說的略帶試探，她怕池淺拒絕。

池淺卻秀眉一皺，笑出聲，“我的名聲？”

“不是早在你們把我送到祖父那裡的時候就已經不好了嗎。”

池淺這話說的确實沒錯，噎住了林霜。

過了會兒，林霜開口:“之前是我和你父親的錯。”

“阿淺，我們已經錯了很多了，你能不能讓我們多補償你些？”

她懇求着，池淺很少見一個母親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如此懇求，不明所以的人見了一定覺得池淺不孝。

池淺沒回答她，依舊皺着眉，又笑了。

其實林霜這麼着急替池淺選夫婿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池淺和裴承謹之間真的有了情，池淺可以嫁給任何人但林霜唯獨不願意讓她嫁給裴承謹。

她害怕池淺真的愛上了裴承謹，但裴承謹卻隻愛昔柔。

看到池淺這副神情，她直接說出了心中所想，“阿淺，你心中之人不會當真是裴承謹吧？”

這是林霜第二次問池淺這個問題，上次池淺沒有正面答她，這次池淺收了收笑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