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謹人高馬大,池淺習武多年,按理來說一個成年男子她應該還是可以推動的,但她不知道為什麼拼盡全身力氣都沒推動裴承謹。
她覺得這個男人在裝醉。
這個房裡除了裴承謹之外再無别人,就算覺得他裝醉,池淺也毫無他法,他一個大男人就這麼賴着自己,她想出去的話就隻能帶上他。
最後沒了辦法隻能讓他搭着自己的肩走出金玉坊,池淺打算給他在門口叫一輛馬車,給他送到了馬車上就走。
金玉坊的豪氣真不是說說而已,光是這面積就不是一般酒樓能比的,池淺扛着裴承謹走了許久才終于走到門口,她喊來站在門口的仆役,叫他去備一輛去端王府的馬車。
那仆役也是人精一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裴承謹才點頭應是。
不一會兒,那仆役帶來了一輛馬車,是金玉坊的備用馬車,專門為像裴承謹這樣的醉客備的。
說是這麼說,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畢竟馬車來回一趟成本有些高,金玉坊也并沒有雇車夫來專門駕車,一般駕車的都是金玉坊打雜的仆役。
所以一般都隻有這醉客足夠貴客,金玉坊才會心甘情願地牽出一輛馬車。
而如今的裴承謹,端王府世子,想必走到哪裡都會是那麼一個貴客。
“姑娘,車給世子備好了。”
池淺點點頭,正打算給裴承謹扶到馬車上,可男人剛剛還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忽然移到了腰上,他灼熱的大掌覆在自己腰上。
因為身上這舞裙是露腰的,所以池淺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溫度,他隻一隻手就輕輕松松将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膚遮住了。
她秀氣的眉一皺,想甩開他,卻發現本來是自己帶着他走的,現在換成了他托着自己的腰帶着她走。
裴承謹走上馬車,發現剛剛還答應了送他回家的池淺見他上了馬車轉頭就要走了,他長臂一伸将人拉回來。
沉了沉聲音,“你去哪兒?”
“我已經将殿下送到這兒了,他們自會送殿下歸家的。”
池淺或許一心隻在怎麼擺脫裴承謹身上,絲毫沒有看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有意無意地往她身上看,尤其是男人。
裴承謹卻将這些眼神盡收眼底,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想将那些盯着池淺看的人的眼珠都挖出來,他極力将池淺露出的肌膚遮住,可奈何這件衣服實在太露,他隻能快步把人帶到馬車上。
可現下池淺卻不願意走了,甚至還要穿成這樣去找宋蘭序,他感受到自己本就不舒服的腦袋,此時又脹了脹,他承認他真的開始嫉妒宋蘭序了。
他手上微微發力,池淺被他拉近,此時夕陽西下,陽光打在池淺臉上,她那張未施粉黛的臉此時表情不大好。
“你要這副模樣去找宋蘭序?”
聽到他這麼問,池淺才恍然大悟,自己身上還穿着楚靈的舞裙,這個樣子去找宋蘭序怕是很難圓回去,況且她一個閨中女子穿成這樣在這大街上也确實不大好。
她想了想不如先和裴承謹去端王府,再找個機會将這身舞裙換下來,張了張嘴道:“我先送殿下回去,到時還希望殿下能借我一身衣裳。”
裴承謹握着池淺的手松了幾分力道,池淺還沒感受過來,眼前的男人早已彎下腰,一陣檀香混着酒香打亂了池淺的呼吸,她被男人抱上了車。
她還未坐定,身上罩下一件烏青色披風,男人指節分明的手替自己系着眼前的束帶。
“這衣服借你。”
池淺身上的披風是剛剛他們出來時,金玉坊的侍女匆匆送出來的,說是裴承謹落在銮閣裡的,本來那披風被裴承謹挽在了臂彎裡并不顯大,可現在被套在池淺身上,她小小的架子愣是沒将這披風撐起來。
池淺低頭看件自己身上的披風,蹙眉,她也不覺得裴承謹有多麼高大,怎麼他的披風到了她身上就這麼大了。
她溫婉出聲,“洗淨後我讓黎黎送還給殿下。”
“嗯。”裴承謹低低應了聲。
池淺不解,剛剛的裴承謹不還裝醉賴着自己嗎,為何現在回她的話又是這麼冷漠,仿佛剛剛的他和現在的他不是一個人。
馬車走了一段路,這一段路裡,車内的兩人都沒說話,池淺覺得裴承謹這人當真怪極了,情緒變換如此之快,她要是影都或者影灼肯定在他身邊待不久。
突然,耳邊響起男人有些低啞的聲音:“你很在意那個宋蘭序嗎?”
“他的母親和我母親是好友,母親替我和他議了親。”
“那你的想法呢?”
“宋公子是個很好的人,也許和他試試也會有不錯的結果。”
池淺回答的很認真,是她對他時從未有過的認真。
她說她想和宋蘭序試試,所以她當真是害怕被宋蘭序看到自己穿着這麼暴露的舞裙誤會才答應了他送自己回家,然後問他借一身幹淨的衣裳。
裴承謹有些惱恨了,憑什麼,那個宋蘭序不過一個書呆子,池淺憑什麼能看上他。
馬車剛好在此時停下了,前頭車夫喊了句“殿下,王府到了!”
裴承謹微微起身,他承認他心底有些氣的,不是有些,是要氣地失去理智了,他覺得或許将宋蘭序殺了,池淺就能看見自己了。
可他氣歸氣,這氣卻不舍對池淺撒,也确實不該對她撒,她隻是不喜歡自己而已,她其實并沒有什麼錯。
裴承謹第一次體會到,那種話本上說的無力感,他自認自己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做到運籌帷幄,可唯獨池淺,面對她時他總是束手無策。
他掀開帷幔,外頭已經不知何時下起了細細的雨,王府站在門口小厮見出來的是他,立馬上前給他撐了把傘,感受到背後的池淺也下來了,他拿過頭頂的傘,撐在了池淺的頭頂。
車夫見将人送到後,馬不停蹄便走了,金玉坊的活兒可禁不起耽誤。
裴承謹沒忍住又問:“所以你會和他成親?”
不等池淺回答,“淺淺,若是你和他成親,那我算什麼?”
他的語氣有些沖,池淺再沒了耐心,她真的覺得這個男人很無理取鬧,她和不和宋蘭序成親說不上和他有什麼關系吧。
她冷冷抛下一句話,“算姐夫。”
裴承謹真的有些忍不住了,他抿了抿唇,氣地快要炸了,所以她将他們曾經的感情看成什麼呢?
她隻當那段感情是上官昔柔和裴承謹而不是上官池淺和裴承謹,她借着這段感情企圖欺騙他,他卻将這段感情當了真,是有真的想過如何好好保全她讓她留在身邊做一輩子的妻子的。
“姐夫?”他逼近池淺,池淺下意識往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