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刺耳的怒吼震響天花闆,大殿衆人不由得轉頭望向聲源。
鮮麗紅袍的年輕男子立在殿外,憤怒嫉恨的情緒爬滿俊秀的臉龐,一雙漂亮的鳳眸也因怒火染得越發豔麗。
不及通報,他徑直闖了進來,無視所有人直奔高座,手裡提着的白玉酒壺一晃一晃,瑰麗的酒液好幾次要灑出來。
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紅衣男子瞬身躍至高台之上,抽出腰間的皮鞭,直指劍尊懷裡的舞男。
“哪裡來的髒男人,竟敢往劍尊懷裡鑽!”
紅衣男子死死瞪住舞男,緊握皮鞭的手臂劇烈抖動,似乎随時要抽死髒男人。
舞男一下子吓傻了。
怎麼回事?撞上正宮了?
紅衣男子瞧他那沒骨頭的騷賤模樣,更是氣得咬牙切齒。
“還不下來!可别用你這股狐媚子氣,髒了我家劍尊的身子!”
舞男忌憚紅衣男子的威壓和劍氣,行動遲緩了些。
紅衣男子等不下去,撲上前來就要揪他,衆目睽睽之下活似正宮打小三。
姜纣沉聲斥道,“蘇蘇,不得無禮。”
蘇蘇身形一頓,眼神閃過受傷的神色又迅速收起,皮繩系回腰間,随即換了一張幽怨的臉龐,悶聲道,“是弟子僭越了。”
記者默默打量來人的面容,心覺熟悉,聽到蘇的姓氏,當即把臉和名字對上号來,淮南蘇家的少主,不願繼承四大世家的蘇家,甯肯投身雲隐劍宗從頭開始。
坊間流傳是因為蘇蘇少時見到姜纣的驚鴻一劍,從此拜倒在姜纣劍下,傾慕于她。
記者原是不信的,今日一見,突然感覺世上沒有空穴來風的事兒,消息能流傳,總歸有些根據。
大殿的氛圍逐漸凝固,記者心覺有義務化解尴尬,便笑着問候道,“蘇少主,許久不見,在下剛剛代表神隐界小報采訪劍尊,此時正在以歌舞款待劍尊。”
“歌舞款待”
蘇蘇挑眉斜觑記者,毫不掩飾語氣的嘲諷。
“我還以為是男、色賄賂呢。”
大殿陷入更加尴尬的沉默,雖說确實如此,但好歹有層歌舞作遮掩,猛地被人扯下遮羞布,衆人都有些拉不下臉來。
合歡宗天團不知所措地看向記者,記者不尴不尬地看向姜纣,姜纣硬着頭皮保持淡定。
最終,所有眼神和火力集中到淩霄座的姜纣身上。
她清咳一聲,用靈氣推開懷裡的舞男,坐直身體,以表清白。
舞男不可置信地盯向她,“劍尊?”
姜纣保持鎮定的姿态,沒有回應,也沒看他,仿佛兩人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蘇蘇登時笑出聲來,用輕蔑的眼神擠兌舞男,諷刺道:“總有些野男人,仗着我們劍尊心善,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上來。”
野男人·舞男:?!!
心善·劍尊:......
蘇蘇嘲笑完野男人,又用含情脈脈的眼神凝望姜纣,溫柔數落道,“您也是,野男人看一看就得了,别上手,要是染病了怎麼辦。”
舞男氣得滿臉通紅,眼看就要罵起架來,姜纣立刻掐滅苗頭,“蘇蘇深夜過來,可有要事?”
蘇蘇這才提起手裡的酒壺,恭敬地雙手奉上,“苦月酒,取自滄浪海的苦月草。”快速瞧她一眼,生怕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似的補充一句,“弟子親手釀的。”
滄浪海遠在極西之地,非三日不可達,更難得的是苦月草離土即滅,釀成酒後,最佳賞味期也僅三日。
若要釀酒,必須呆在冰天雪地的滄浪海釀完,然後不停馬不停蹄地跑回來。
記者深知這酒釀造不易,送人更難,不由得感慨出聲,“真是有心了。”
姜纣收禮收慣了,更别說蘇蘇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習以為常地接了過來,翻開一枚杯盞,傾倒酒液。
“苦月酒若要品嘗精髓,還須一味點睛之筆,生于苦海深淵的生石花,但它離土即亡、失靈氣則無味。”
蘇蘇邀功似的笑了一聲,“劍尊放心,弟子都想好了。”
他回首望向殿外,提高聲調命令道,“李師弟,進來!”
話音剛落,大門旁側随即探來一個白衣身影,顯然在殿外候了許久。
劍眉星目的青年擡腿跨入大殿,恭謹躬身的雙臂捧着一株淡黃的生石花,全身靈氣用于滋養,才使得生石花不死,得以全須全尾送至劍尊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生石花上,感歎蘇蘇的良苦用心和體貼。
唯有姜纣一眼就盯上來人的臉,便再也挪不開,杯盞的酒液溢滿而出,流了一桌,也沒察覺。
她慢慢揪起眉毛,唇齒輕吐驚歎的氣音。
“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