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們頹唐跌地，露出失望痛苦的神色。
就在這個時候，簾幕後方傳來起居郎的聲音。
“咦，黑市有人售賣上邪雙劍，保證假一賠十。”
起居郎翻過玉牌的訊息，展示給衆人看。
長老們急匆匆沖了過去，就連姜纣也探去一抹目光，漫不經心地說道，“既然如此，就去瞧瞧吧，興許有人把上邪雙劍撈了上來。”
劍尊拍闆，衆人也沒有異議，于是即時出發。
黑市買賣，一般是賣家發布消息，買家提前聯系賣家，互相定個接頭地點。
然則她們是雲隐劍宗，神隐界最大的一批大佬，怎麼可能像平頭老百姓一樣麻煩。
起居郎操作兩下，直接把賣家的老底都查了出來，宗門功法，案底功過，人際關系......甚至是他在玉牌網絡的留言搜索記錄。
一夥人劃開虛空裂縫，直接殺到賣家老巢。
黑市邊緣的街尾，高階隐蔽陣法之下，藏着一棟兩層石磚屋子。
裝潢粗陋，牌匾歪七扭八刻着【天下寶器庫】，上下橫幅标語寫着幾行大字，【絕對正品】、【童叟無欺】、【假一賠十】。
屋内傳來熾熱的溫度，烈焰滾滾，俨然一個私人小作坊。
長老們默然看了許久，才道，“咱們還是回去吧。”
一看就是假貨出品商，能有真的上邪雙劍，就有鬼了。
“來都來了。”
姜纣率先推門而入。
起居郎緊跟其後，長老們隻能跟上，嫌棄地捂住鼻子。
賣家正在鍛造一把新劍，見一夥黑袍子娴熟地進來，以為熟客介紹，便熱情地迎了過來。
“幾位想要什麼？咱這兒什麼都有！”
姜纣掃過滿室刀劍，随口道：“把你這最好的劍拿出來！”
“得嘞！”
賣家當即從最高的地方取過一把血色長劍，介紹道，“此劍名為長虹，乃是雲隐劍宗南長老的本命靈劍......”
這話一出，衆人随即餘光瞄向南長老。
南長老嘴角抽搐，從黑袍之下亮出自己的靈劍，以示真假。
姜纣咳了咳，笑道：“這把長虹劍，打哪兒來的？”
賣家歎了口氣，裝模作樣解釋道：“五年前，南長老在黑市賭博，賠得褲兜都不剩，不得已隻能把本命靈劍當給在下。”
南長老：？？！
為了讓賭博事件更加可信，賣家繪聲繪色地描述細節，很是生動感人。
當事人的南長老聽不下去，想要打斷賣家，豈料姜纣暗中制止他，改口問道，“聽說你有上邪雙劍。”
賣家樂道：“客官您這算問對人了！我這真有！”
南長老忍不住諷刺道：“也是劍尊賭輸了，當給你的？”
賣家擺擺手，“這可不是，堂堂劍尊，怎麼會去賭呢！”
姜纣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熟知劍尊所有經曆的起居郎也笑了，劍尊年少時，流連青樓賭坊，夜不知返，每次都要師叔陸仙驚去撈人。
賣家繼續道：“實不相瞞，上邪雙劍是在下撿的，三百年前，在下去海邊溜達，突然間老天開眼，就讓在下發現了上邪雌劍。”
聽到這話，所有人眼神亮了，海邊撿的！
賣家道：“在下知道這事兒離奇，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不不不，我們信！
衆位長老急切道，“快把雌劍拿出來瞧瞧。”
賣家故意賣個關子，“諸位可要知道，上邪雙劍取自天外隕鐵，整個神隐界隻有那麼一塊，價格嘛......”
南長老等不住了，當即甩出一個儲物袋，滿滿當當。賣家摸開一看，差點亮瞎眼睛，立刻取出上邪雌劍，遞了過去。
南長老接過一掂，比想象中輕點，仔細一瞧，樣式和流傳的圖畫一樣，隻是這細節，也太糙了，還比不得自己的本命靈劍。
陸仙驚可是鍛劍的一把好手，怎麼會鍛出這麼粗制濫造的劍！
默默輸入一點靈氣，差點兒把劍身撐爆，太脆了！
其他長老圍近一瞧，眼神的光芒登時暗了下去。
假的！絕對的假貨！
南長老給劍尊傳音道，【咱們走吧，别再這浪費時間了，這家夥專賣假貨。】
姜纣道：“你怎麼知道這把雌劍是假的？”
南長老遞過粗制濫造的上邪雌劍，眉毛一挑，反問道：“這玩意兒還能是真貨？”
姜纣道：“你都沒親眼見過真的，憑什麼肯定這把是假貨？”
衆位長老對視一眼，突然不明白劍尊的意思。
整個神隐界，隻有陸仙驚和姜纣見過真正的上邪雙劍。陸仙驚已然飛升，從這個角度來說，能夠辨認真假的隻剩姜纣。
姜纣掂了掂雌劍，笑道：“本座瞧着，這把劍挺真，和本座原來那把一模一樣。”
衆位長老：？？？
起居郎心裡冒出一個不好的想法，【你該不會想拿這把劍去糊弄沈見善吧？！】
姜纣懶散道，【什麼叫糊弄，本座說這是上邪雌劍，誰敢說不是。】
起居郎：不愧是你！
“這把劍，本座買了。”
姜纣從南長老腰包解下另一個儲物袋，扔給賣家，吩咐道，
“你這兩天再去海邊轉轉，看看能不能撿到上邪雄劍。”
衆位長老：六。
“好嘞！”
賣家喜笑顔開地收起儲物袋，恭敬地送她們出去。
門一關上，屋内響起嗙嗙的打鐵聲，騰騰熱氣沖了出來。
*
沈家。
沈見善回到房間，開啟最強禁制，打開私人儲物袋，從最隐秘的角落捧出一雙法劍，通體渾黑，與姜纣等人在黑市見到的一般無二，卻是精緻多了。
放眼整個神隐界，怕是找不出鍛造更厲害的法劍。
三千年前，沈見善在無妄海遊曆，于大風大浪之中意外發現這對雙劍。
雖然不知它們為何出現在無妄海，為何姜纣劍尊不發布法劍丢失的消息，但是以沈見善對法劍的深刻認知，他敢肯定這對上邪雙劍是真的。
從那以後，他沒有告知其他人，隐秘地私藏上邪雙劍。
今日向劍尊讨要上邪雙劍，也是他敢保證劍尊拿不出來。
若是她聲稱上邪雙劍丢了，沒有人會信，公衆都會覺得是她舍不得，她心裡還念着陸仙驚。
這麼一來，他也能稍稍擺脫她的追求。
沈見善覺得一切非常完美，不可能出現意外。
然而就是這個時候，他收到劍尊的來信，她說三日後送他上邪雙劍，當着無數記者的面，鄭重贈與。
沈見善：？？！
沈見善蹙眉凝視自己手中的上邪雙劍，陷入深深的沉思。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