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種選擇,非得一直經曆嗎?
究竟,什麼才是善的?
我不知道如果再來一次,我會不會選擇殺死付文彥。我隻知道,我不能為已做出的選擇後悔。
否則,花費在這件事上的時間、精力、乃至他人的生命,都将變為無價值之物。
他犯了錯,而源頭是我沒有殺死他,我、我應該……
“救人,是不會有錯的。但對失去人這一身份的怪物,我會殺死他。”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回答。但是姜黎,在這四年中,即使我連一次錯都不犯,扼制我的惡念,踐行人的高尚,不再吸引ondskab到來與我融合,我真的會得救嗎?”
“什麼意思?”
我覺察到他話裡有話,但付文彥說的太過隐晦,我無法從已知信息中準确理解它的涵義。
“四年前,在我第一次直視ondskab時,透過它污染的視野,我洞悉了與普通人類社會完全不同的另一側世界。盡管你對這些很熟悉,但你不是那個世界的人,對嗎?”
“……”
他将聲音壓的很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以惡念為标準,那些對我施過暴的人也有被怪物盯上的可能。但是沒有,最終是我吸引了它的目光,這是為什麼?”
“……”
我在思考。
ondskab以惡念為溫床,人類隻有内心惡念超過普通人範疇才會被怪物列為與理型一樣的捕食目标。
它們為什麼不會被其他惡人吸引目光?因為惡念不夠強烈,還是說被盯上的人有什麼共通點。
等等——
“姜黎。讓我們說兩句話吧。”一道聲音打斷了我們的對話,連那模糊的思緒都一并粉碎。付文彥表情淡了下去,一副什麼都沒說過的樣子。
“神父?”神父沒有回應我,他已經開始了。
“你忏悔嗎?孩子。”
“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沒什麼好忏悔的。而且,那些把我變成這幅樣子的欺淩者們,不也沒有忏悔嗎?”
“他們必受苦。”
“你說了不算,我對遲到的正義感到惡心。”
“你還有未完成的願望嗎?”
“以前有,現在,無所謂了。死未必不是解脫。”
“你……”
“我不信宗教,可以的話,請讓我安靜一會兒。”
神父:“……願頭頂的至潔光輝永恒滌蕩你的靈魂,孩子。”
我沒其他話想問,神父離開後我也打算找個遠一點兒的地方等付文彥轉化完成。
“姜黎。”身後傳來一聲呼喊,我回頭看他,付文彥表情痛苦,大概撐不了多久了。
“聽我說,上一次,它向我傳遞了一個想法。”
“這不可能。”怪物沒有思想,這是衆所周知的事。
“但你也不知道,為什麼ondskab整個群體都在詛咒你。”
詛咒?什麼詛咒?
那種東西不是早都在人類社會失傳了嗎?就連理型中擁有詛咒的人也受到嚴加看管。
他到底是随意用了這個詞彙還是出于某種理由?
我下意識朝付文彥伸手:“等一下!”
“來不及了,你必須活下去。”他垂下眼簾,眨眼再睜開變得異常嚴肅:“聽好了姜黎,那個想法是,我們必不得救。”
“嘭——”形體在眼前發生巨大變化,無端的黑染上了少年的軀體。扭曲、變形,最後以人形在術陣中掙紮,發出悲鳴。
到了這一步就非常簡單了,聖職者施術,怪物死亡。
我在附近便利店待到天亮。
教會會處理好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