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死了,術陣運作停了下來。
但老闆的身體也消失了。
阿爾伯特抱膝環住自己,難以遏制的嗚咽抽泣。
身體裡充斥着自己難以理解的力量,他用這力量殺死了父親。
終于,在可以使用的力量上,阿爾伯特變成了和父親一樣的人。
然而代價,卻比想象的多的多。
罪惡,愧疚,後悔……巨量負面情緒令他惡心,他幹嘔幾聲,沒吐出任何東西。
在原地坐了片刻,阿爾伯特起身準備離開地下室。
他要去找警察自首,還要告訴其他人老闆的事。
阿爾伯特打開了大門,但他沒有踏出地下室。
因為地下室出口有個人似乎等了很久。
看到阿爾伯特,那人笑了笑:“阿爾伯特,是嗎?不用太過警覺,我看看,裡面發生了一些事,對嗎?”
“你是什麼人?”
“姑且算你父親的同伴,我們畢竟是一個組織的。當然,那是以前。就像你了解到的那樣,我們一直守護者城市的安全。”
“為什麼找到這裡,父親應該已經脫離你們了。”
“嗯,說的是。但我聽說,近期戈伯恩登市有非ondskab活動造成的連續惡性事件。”
“你在懷疑我父親。”
“那麼真相是什麼,你清楚嗎?”
阿爾伯特沒有回答,他側身讓開位置,讓她也能走進地下室。
這個自稱父親同伴的人閑庭信步走了一圈,停在已經消失的術陣上面。
“這裡原本有東西。”語氣十分肯定。
她看向阿爾伯特,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一個奇怪的圖案,我不知道是什麼。”
“有人死在了這裡。”
“你……”
“很驚訝嗎?不用緊張,也不用回答。我現在已經知道這裡發生的事了。術陣不會成功,這種失敗的東西之所以被列為禁忌就在于它會使人瘋狂。你的父親,他距離成為ondskab隻有一步,已經堕落很久了。”
“ondskab?”
“通俗的講,就是怪物。”
“你是新生的理型?這樣啊,原來是看到地下室的東西才變成了理型。獨自處理了一個理型堕落者,令人驚訝。”
阿爾伯特沒忍住打斷了她:“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你會讀心嗎?會的話就應該知道我還忙着去自首。”
“不。”
“說清楚。”
“信息顯而易見,不需要依靠讀心,而且我也不會。另外,你也不用去自首。對發生的這些事,想要贖罪的話,我有另一個建議。”
“不需要。”
“理型和人類幾乎是兩種生物,在成為理型那刻,人類的價值觀和法律無法适用于你。
就算你去自首,他們知道你父親是什麼人,而殺死他的你,自然也和你父親一樣。他們不會接受你的,最終,你的資料信息還是會被送到我面前。”
“哪又如何?”
“對于普通人而言,世間一切稀松平常。理型眼中世界是殘酷的,我們的存在既昭示罪惡,又根除罪惡。
很多錯誤沒有道理,但它發生了。很多人不應死去,但他們還是死了。
你沒有疑惑嗎?”
阿爾伯特冷聲道:“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
“起初,世界是純白無暇的。
所有人都追求着一個目标,每個人都有至高的道德,大家都在做正确的事。
但是,不知從何時起,世界變了。這種變化無可逆轉,白紙上滴了顔色,就算擦去,也會留下痕迹。
因此衆人不約而同随波逐流,世界就變成了這幅樣子。你覺得這樣好嗎?
阿爾伯特,你本來可以視而不見的。”
阿爾伯特:“……”
“我無法忍受。我想要改變這個世界,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
對眼前這個新生理型的反應她不置可否,撿起地上燭台放到桌上,将角落的劍遞給阿爾伯特:“你不想,做正确的事嗎?”
面前的劍很穩,就算阿爾伯特沒有表現出接過去的意思,她也未曾收手。
她的臉上帶着笑意,眸中卻是近乎冷漠的沉靜,像笃定他不會拒絕。
阿爾伯特意識到,這是個無法拒絕的人。
“……我想。”于是,他伸手,接過了這把劍。
“歡迎加入高門。初次見面,我是貝拉·坎貝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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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伯特覺得,自己總在做錯誤的事。
如果沒有成為理型,他殺不了父親;
如果沒有認識老闆,老闆不會死在父親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