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徹底明白了。
“哈!”
這到底是哪個年代的老古董?他們誤闖進的到底是哪個老東西的住所?
“抱歉。”魯鎮定下來,她指着手铐,解釋沒有鑰匙她暫時無法打開:“我無意冒犯,因為您與您的庭院在現代人的眼中很容易引起誤解。但這點還是稍後解釋,請讓我回答您之前的提問,首先,我得告訴您我的名字。”
魯睫羽微垂,帶着幾分不易被察覺的厭棄,輕聲說出了那個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的真名:“我是王可樂,來自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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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從了解少女的性格。
她喜歡安靜,喜歡沉默。她總是默默吸收着仆從們給予她的信息,既不提問,也不予評判。
但仆從知道,那并非因為她不能理解,相反,他們所侍奉的、庭院現在的主人,生來便有輕易理解萬物的能力。
她隻是在理解之前,需要先去觸碰未知,無論深淺。
因此,當名為王可樂的誤入者解釋了警察的含義,在此之前世界中隻有庭院的少女在心中擴展了世界的定義。
她通過對方的話語,明白了“警察”是某種身份定位,就像她的仆從有專門清掃客廳和侍奉花草的區分。
除此之外,密集的人群、有序的社會、與庭院不同的生活……這些她都能在瞬間理解想象出來。
她明白了,通過誤入者們的驚詫恐懼,她知曉他們與破壞庭院的闖入者截然不同。
她理解了。
可是,她停下了思考。
因為無論世界如何宏大,外部如何絢麗,那都與她無關。
約定,她已打破太多。
她不可離開庭院,如果離開,那麼,曾經所承諾過的,都将一文不值吧。
“您……”
少女仰望星空:“你們走吧。”
“您?”
“不要再來庭院,這裡不剩什麼了。”
“可是——”名為王可樂的女孩面露為難:“警察應該快來了。”
“與我無關。”
“不,您不理解您庭院的現狀對警察來說意味着什麼。他們負責處理破壞社會安定的事,如果他們看到您的庭院,這些無名屍體恐怕會被詳細調查。他們會強制帶您離開,如果無法實現,他們會采取更激烈的措施。根據協議,不到最後一步,「我們」不能對一無所知的普通人出手。到時候,您的庭院可能會被進一步破壞,這間房屋搖搖欲墜,您很難在沖突保全。”
“……我不會離開的。”
“但是——”勸告者有些急切,她再次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強行鎮定下來:“您是否有其他顧慮?”
純白的少女點頭。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這是約定。”
“約定?”
“……”
長久和現代社會脫軌的老古董大多固執,王可樂深吸口氣:“我明白了,警察的到來已經不可避免,這是我的錯誤,我會彌補。不需要您離開,但我需要您的配合,您看到那邊門口我的同伴們了嗎?我會修改他們的記憶,用一些小把戲将您藏在他們中間,隻要您不說話,沒人會注意到您。”
她注意着少女的表情:“可以嗎?”
少女默然。
“如果您不否定,我将當做您同意了。”
“……如果,有用的話。”
聞言,王可樂松了口氣。事不宜遲,時間緊迫,她懷着幾分忐忑:“那麼,我開始了。”
“……”
少女輕輕點頭。
手铐連接着兩人,王可樂擡起右手,餘光注意到少女在看她。
她穩住心神,極力以最平和的心态去擁抱奧秘,令那貫通一切未知盡頭的橋梁——以太,在她指尖搭建。
「貫通心靈的、真實與虛幻的路徑……」
語調低沉,未知語言冗長。
一點、白色的光芒。
肉眼無法捕捉的、靈感的光。來自頭頂永恒的藍色星辰,其是靈魂的共振,乃回應理型意志的真正偉大之力。
它随指尖的刻畫躍動,最終,流淌在一個奇特的圖形中。
王可樂收手,她忽視自己的滿頭大汗,朝少女勉強一笑:“這就……”
嗡——
轟!
一陣巨響過後,撕裂的感覺先從手腕傳來。在極盛的白光中,她不得不閉上雙眼,眼角卻依然閃爍起生理性的淚光。
她聽到了同伴的驚呼,感到了強烈的疾風,然後,是書頁翻動的嘩啦聲。
再次睜眼,她已經不在庭院中了。
眼前是目露怅然的無名少女,正怔然盯着她的背後。
背後?
王可樂回頭:“……”
山野茫茫,庭院,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