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姝對白衣人很感興趣——就像她對嬴婥感興趣一樣。
帶蛇的白衣人和她一樣,獨自坐在一個角落,但顯而易見地,白衣人并不是被排擠孤立,而是自己喜歡。
“你在上面放哨?”文姝挪近了些,問。
她們都沒有發現白衣人的存在,一方面固然有她們專心觀察這邊的原因,另一方面,白衣人的身手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原因。
白衣人啃着肉串,嗯了聲。
“你很厲害,從那麼高的樹上往下跳。”文姝說。
“很簡單,隻需要經過簡單的訓練,人人可以做到。”白衣人打量着文姝的身體,說,“你也行。”
就是這一點,文姝非常感興趣。
如果如她所想,這些人不說話是因為都在用心靈溝通……才進入末日短短幾天,她們對于身體和能力的開發已經很深入。是怎麼做到的?
白衣人拿了塊生肉遞到肩頭。
黑蛇張嘴吞下肉,把頭放在白衣人肩膀,豎瞳緊盯文姝。
“你最好别看着她。”見文姝的目光落在黑蛇身上,白衣人說,“帝柳不喜歡别人盯着她。”
文姝順勢移開目光落到白衣人臉上:“帝柳?好名字。”
“我取的。”白衣人說,“我是天光。”
“文姝。”
天光把盤子裡的烤肉扒拉進嘴裡,咀嚼着咽下,問她:“你們隊伍不止三個人,怎麼就來了你們這三個?”
文姝相信,天光的意思是:怎麼來了你們這三個又弱又幼的。
文姝答道:“其她人有事。”
天光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當然了,這世道,所有人都有事。
“那你們來這裡的事是什麼?這裡和巫鎮有一段距離,你們不可能為了一些不重要的物資大老遠地過來。
“别搪塞我說你們不是從巫鎮過來的。巫鎮的背包、巫鎮的藥粉味,太熟悉了。”
文姝說:“這個問題還是問姚姨吧。”
天光瞥她一眼:“怎麼,你沒長嘴不能說話,沒長腦子不能思考?要年齡大的人代表你說話?”
文姝沒有生氣,隻是一笑:“我擔心我和她回答得不一樣,你們心靈溝通讓我們露餡,還是一開始就讓一個人回答比較好,對吧?”
天光看了她一眼,說:“聰明,很少人會看出心靈溝通,你們中有人有心靈溝通的能力?”
“我本來就很聰明。”文姝說,“是啊,你們都會心靈溝通?怎麼做到的?”
“心有靈犀一點通。”天光說。
說了和沒說一樣。這麼想着,文姝暗自琢磨着這句話。
天光說:“你姨說她夢到了我們,所以就過來了。”
文姝說:“覺得不可信?”
“沒有。”天光摸了摸肩頭的蛇,說,“有意思的是,我們也是因為一個夢,才在這裡吃飯的,否則,我們拿了東西就走了。”
文姝說:“那不是說明我們有緣?”
天光說:“的确。等我們吃完午飯,就帶你們回我們家看看。”
“那我就從現在開始期待了。”
結束對話,文姝溜達到姁旁邊。
見姁正看人耍魔術看得開心,文姝也沒打擾她,順着大開的車門來到沒人的房車上。
房車靠頂的儲物櫃上置放着很多書籍,文姝掃過各個書名,拿出姚姹寫的《熾夜》,在沙發上坐下。
小時候在孤兒院,文姝很少有看“閑書”的機會。
學校的同學傳閱小說的時候,由于和同學關系一般,文姝不願意也不可能和她們借書看。
隻有在院裡的老師組織去書店買學習用品的時候,她會偷偷跑去小說區看書。
當時,她非常為“媸姹風雲”着迷。
不僅因為媸姹風雲的書寫得好,還因為媸姹風雲是一個敢想敢寫的作家。
大衆批判她“極端反叛的靈魂,試圖動搖世俗的秩序”,她愛極了這種描述。
像是人生的另一種可能在眼前展開。
報考大學專業時,文姝甚至有過報考文學專業的沖動,但她沒有任性的資格,還是報了畢業後前景最好的醫學。
文姝撫摸着書皮表面,姚姹很愛護這些書,但時間流逝,還是留下了細微的痕迹。
文姝翻開第一頁。
【世界上,最容易被女人殺死的人,莫過于她的丈夫。
迄今為止,李灼幫助了十三名有殺夫想法的女人,得到了六百萬,以及十三個新家庭的感激。
然而,第十四個“案子”,前所未有地棘手。】
文姝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這本書,是經過同學座位時的驚鴻一瞥。
她對“第十四個案子”實在太好奇,甚至琢磨着該怎麼和她的死對頭“第二名”借書。
不過,不等她開口,那本《熾夜》就被男老師收走并大肆抨擊。
她也沒了借書的機會。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如果當時自己問了,第二名會不會借給她看。
“你喜歡這本?”姚姹靠着車壁,笑着問。
文姝從記憶中回過神,擡起頭笑着說:“不是喜歡,是記憶深刻。
“我初中的時候,《熾夜》在班裡簡直火爆,雖然明令禁止傳閱,但所有人都看過。
“還有人說,偶爾看到爹就忍不住想到裡面的各種死法。”
文姝笑着問:“你是怎麼想到那麼多死法的?”
“小說取材于現實。”姚姹聳聳肩,在對面沙發坐下,“你可以挑些你喜歡的拿走,反正放在這裡也會落灰。”
文姝說:“那我就拿一本《蟲族》吧,星際題材,天馬行空,我喜歡。”
“沒問題。等會兒讓姁也挑本,我記得她最喜歡《熾夜》。”說了句,姚姹又轉回正題,“我和這些人聊了一下,她們說有興趣搬回巫鎮,等她們吃完飯,帶我們去她們住的地方具體聊聊。”
文姝看了眼看魔術看得開心的姁,忽然說:“我覺得她們應該會和嬴婥談得來。”
姚姹想了想,說:“确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