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顧府處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顧晏兩家結親,可以說是西南道這幾年來最大的事了,來客絡繹不絕,但偏偏唯獨新娘子和新郎兩個人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客人将大廳坐滿了的時候已經快到了午時,但仍有三桌上座還是空無一人。
顧三爺微微眯起眼睛:“這良辰可快要到了啊。”
“惠西君到。”一個悠長渾厚的聲音響起,立刻打斷了顧三爺的思緒,他急忙俯首,彎腰,極緻的恭敬,頭卻快要磕到地上了:“拜見惠西君!”
惠西君手中還拿着一張手帕,走幾步就忍不住咳嗽幾聲,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顧三爺,随即就朝正廳走去了。他對着身旁之人低聲道:“和顧家大當家差遠了。”
“顧三爺,顧五爺,雖有威望,可才幹有限,所以這麼多年,一直都在家中無法掌事。”身旁的侍從低聲道。
惠西君搖了搖頭:“奴才樣。”
侍從笑了笑:“以後這西南道,估計就是晏家的了。”
緊接着到來的是向來以白衣蒙面行走西南道的白蛟門。
“白蛟門。”顧三爺微微皺眉。可來參加府上的婚禮,還是這樣一身白衣,未免有些不太恭敬了吧。
“不過是走個過場,難道真是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我們這一身白衣,想必那位桀骜不馴的二公子,才會更開心一些吧?”白無瑕垂首問道。
顧三爺依然沉默不語。
“起駕,回……”白無瑕忽然朗聲道。
顧三爺急忙側開身:“白副門主,請進。”
“顧三爺,在這西南道,想要顧家繼續混下去,我奉勸你一句。”白無瑕坐在步辇中,被擡進了府内,與顧三爺錯身而過的時候,他低聲道,“做慣了羊的,可以靠着庇護活下去。可一匹狼要是有了做羊的心,那麼不管是曾經作為對手的狼,還是曾經溫順的羊,都會殺了它。明白了嗎?”
最後姗姗而來則是從早上到如今,最龐大的一隊人馬來。管家望了一眼,感歎:“晏大當家這是把整個晏家都帶來了啊。”
馬車之上,緩緩走下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男子,穿着一身華貴的長袍,上面鑲嵌着昂貴的玉石,他腰間挎着一把巨大的長刀,眼神銳利,透露着一股狠勁。他一從馬上踏下來,原本喧鬧無比的顧府,都瞬間安靜了幾分。
“晏别天。”白無瑕坐在裡堂,望着門口的場景,喃喃地念了一聲。
晏别天家中排行第三,他十九歲時,原本将會繼承晏家的大公子忽然溺水而亡,他二十一歲時,二公子被仇家所殺,他二十六歲,自己的父親也死了。他成為了晏家這三代以來最年輕的當家。這些事情看上去都是巧合,可在大多數人的眼裡,卻都太巧合了。晏别天行事雷厲風行,才幹又高,若不是顧家也出了個驚才絕豔的顧洛離,西南道第一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三爺。”與惠西君還有白無瑕不一樣,晏别天很恭敬,就像是晚輩對長輩一樣,行了個大禮。
“晏當家快請進,請進。”顧三爺急忙側身。
晏别天點了點頭,帶着衆人走了進去。
這便是今日顧府開宴三家上座的客人了。每一個都是西南道的大人物。而最後這一位,怕是也是拿這顧家和晏家的婚宴當成自己西南道龍頭的登基大典的。
吉時已到。
一身紅裝的顧劍門,還有蓋着紅蓋頭的晏琉璃分别被人從兩側攙了進去。顧劍門面無表情,晏琉璃步伐平靜。
“客人還沒到齊,怎麼這喜宴就開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忽然響起。
顧三爺一驚,猛地朝門外望去。
一個看着不過十七八歲的翩翩少年郎站在門口。
蘇長安被葉小凡帶着趴在一邊一處不起眼的屋檐上,不在場内,卻可以視線極佳的俯視全場。蘇長安支起一條胳膊撐了頭,笑眯眯的對着葉小凡說道:
“你看到我跟晏琉璃下棋了吧?這就是那走直線的車了。”
“那你的炮呢?”葉小凡問她。
蘇長安笑笑,纖指直向下面,輕輕點了兩下:“喏,要在顧三爺和顧五爺後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