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凡果真不是個呆子。
他在呆着聽蘇長安說“我也不知道,就試試”的時候的時候,就知道蘇長安像是在逗他玩兒,可是蘇長安閉上眼睛之後,一句句認真說出來,葉小凡有感覺蘇長安真的是認真的。
花集如雲若有三千,便取一朵于我面前即可。
聽完最後一個字後,葉小凡一瞬間心如擂鼓,下意識想到什麼戲文裡唱的,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啊什麼的,萬般思緒飄上心頭,卻又很快劃過消失無蹤。
他掐了掐手心,腳尖微微一點,往前掠去,幾個起落竟已落到了河邊。靴子點到了那岸邊潮濕的泥土,他一甩袖,整個人一躍而上,望着那一大片的火紅色的花海,手指輕輕拂過,一朵開的正盛的碩大花朵就到了他的掌心。
一手執花相映上白衣,葉小凡臉上下意識露出了一抹笑容來,飛身一個旋踢,幾點花汁被踢出來蹭到了他雪白的衣角,縱身返回落下。
船家熱心的想要幫他把船撐到離岸邊近一點的地方。
可是船好似隻是輕微晃了下,葉小凡就帶着花回來了。
蘇長安恰好在那時睜開眼睛,一語驚喜,然後與葉小凡對視上,那眼中炸開的漫天光芒,似乎一下子就羞澀的消逝在了葉小凡帶着些溫柔的眼神裡。蘇長安一下子微微偏了偏些視線,唇邊笑容卻好似比那火紅一般的花開的更盛。
白衣翩翩的俊美公子,手中拿着一朵火紅的花,眼中笑意深深深深的把花伸在蘇長安面前。
“花。”
她也正好說道:“花出現了。所以,葉小凡你看,人是可以天真的。”
蘇長安輕輕從葉小凡手中撚過了那多火紅火紅的花來,沒有去看葉小凡,低低湊在鼻尖一嗅:
“天真是說的人對于不可能的事情仍抱有幻想。可是或是有能力讓不可能的事情變成現實,那就完全可以天真。”
“所以就像這朵花一樣,永遠,也是一個會實現的詞。隻是我們要走過很多的人心變換,挺過許多預測不到的風霜,強大到任何意外都不能左右我們的選擇,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說永遠了。”
葉小凡在蘇長安低了頭的時候目光凝凝的看向了她的眉眼。
他不知道蘇長安什麼時候會變得這麼的柔和軟,像是一隻蚌向他打開了殼。然後裡面藏了一顆瑩潤到有些耀眼的碩大珍珠。而平時的蘇長安則更像是時刻防備着那鹬和漁人的閉緊了殼的蚌。
可是,現在的蘇長安竟然又好似帶着了一種緻命的誘惑。
她閉上眼睛虔誠的向河神許願。
可是這裡能将她的心願達成的,不是隻有一個他嗎?心裡閃過一份想要沉醉的笑意來,那他難道就是河神不成?
葉小凡點點頭,說道:“好,我明白了。”
“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蘇長安驟然擡頭看過來,葉小凡連忙略有些慌亂的移開目光。
蘇長安收不住笑的看着他歪了下頭,然後輕輕向他走了一步。
葉小凡下意識微微退了一步。
蘇長安看着葉小凡對視過來的眼睛,往他的方向再走了一步。
葉小凡再退。
第三步,蘇長安穩穩的向葉小凡又走了一步。
葉小凡這一步卻直接退到了船篷上。
是了,葉小凡忽然又想到了,是了,蘇長安一直以來都是有鋒芒的。她不會一直是那打開了殼的柔軟的蚌,她是第一次相見時明明顯顯的極盡慌亂,卻還會嘗試利用毒藥掌控主控權的人。
她是直接了當會沖出去向蘇暮雨要個答案的人,她是察覺到危險,就按下他的出手自己縱身奔赴一場棋局的人,她是玲珑心思會隐藏自己,卻在悄無聲息處鋒芒畢露的人。
葉小凡忽然有些慌亂,他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他還沒有看清楚。蘇長安又會有什麼樣的心思?她是要問他什麼嘛?她會說什麼呢?
可是蘇長安自己這會兒大腦也有點兒空白,剛剛也不過是采個花而已,但葉小凡剛剛那眼神也着實是有點兒不清白……
該不該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