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刻開始，蘇長安的局中隻有兩個敵人。一個是對内，說服古先生；一個則是對外，打過天外天兩位尊使。

蕭若風摘下了鬥笠，露出了鬥笠下年輕的面容，他笑了笑：“終于見到古先生了。”

院落之中，一個一身白色長袍，滿頭白發披散的老人坐在那裡，他輕撫琴弦，擡頭望了一眼這學堂小先生：“沒想到這麼多門派這麼多的勢力，最先來見我的竟然會是朝堂的人。”

随後進來的百裡洛陳走到了蕭若風的身邊，望向那老人，眼中閃過一抹感慨。隻是今夜本應既定的結局，憑他的眼光來看，似乎也有些看不透了。

“你是為學堂而來？”

蕭若風搖頭：“我是為朝廷而來，與學堂無關。”

“我看出來了，為朝廷而來，當如何？”老人撥動了一下琴弦。

“先生是西楚遺孽，理當收押，交大理寺治罪。”蕭若風恭恭敬敬地回道。

“這件事可以交給很多人辦，地方督府、天啟大理寺或者天子直率的影衛司，為什麼交給一個學堂的學生？我猜你姓蕭，你需要積累功勳，為的是抓走我的這份榮耀？”老人緩緩道。

蕭若風點了點頭，卻是歎了一口氣：“先生不愧為是能和師父齊名的人物，你猜對了。”

“但是——”他話音一轉，“這隻是我來之前的想法。而來之後，我的想法已經改變了。”

“哦？”老人有些驚訝。

蕭若風擡起頭直視着老人，終于一笑，抛開了客套顯出了幾分底下的真實來。

他再次歎了一口氣：“來之前我覺得先生危險性不明，乾東城态度亦不明，而我又沒有朝堂調令。此事，應全是要我以劍強求，在群雄之間搶得先生。

“那現在有什麼不同嗎？”老人喝了一杯酒。

蕭若風輕輕一笑：“若按之前，我的目的也便不用跟先生說明清楚了，為了積累功勳也好獲取榮耀也罷，沒有講清楚的必要。但現在不同了，我需要告訴先生我真實的目的。”

他的語氣微微加重，看向老人緩緩開口，“我要确保先生不會再危害北離。”

老人的目光微微一愣，倏然而笑：“隻是這個目的嗎？”

“隻是這個目的。”蕭若風鄭重點頭，他話音一轉，一字一頓的道，“所以，在這之前，敢問先生一句，西楚雙絕，劍仙儒道，古莫古塵。活下來的究竟是誰？”

“先生，是劍仙，還是那一位儒仙。”

百裡洛陳瞬間大驚，有些震驚的看向蕭若風。沒想到蕭若風竟然知道。因為他還是之前見到古塵相邀的時候，看到古塵的面容才知道的。

“西楚雙絕，劍仙儒道，古莫古塵。我是古塵。”老人擡頭望天，怅然道，“世人都以為那次決戰中，我們兩個人都死了，但其實我活了下來。”

百裡洛陳也歎了一聲：“天下都以為在這乾東城之中的是西楚劍仙，但其實卻是西楚儒仙。”

蕭若風微微垂首，神色變得更加凝重，望了一眼百裡洛陳：“經曆過那場戰争的時候，都應該知道，儒仙古塵比劍仙古莫可怕的多。”

百裡洛陳看向蕭若風：“看你神色，是一點也不意外。”

“是有人在我進乾東城之前就提醒過我了。”蕭若風悠悠歎了一聲，心中的猜測在此刻終于被落實。

“那位……蘇姑娘？”百裡洛陳想到了什麼。

古塵朗聲長笑：“這倒是有趣有趣。你在皇子中排行第幾？”

“排行第九，名若風。”蕭若風輕輕垂首，目光也恭敬的垂了下去，“雖然先生是儒仙給人的危機感更大些，但不管劍仙還是儒仙。我此次前來也隻有這個目的。若先生當真無危害北離之心，若風也願先生可以在北離好好生活下去。”

“不需要先生抱着必死之心，也不需要先生餘生皆困大理寺。”

乾東城中。

一輛馬車停在了那裡。

白發臨風的白發仙和執扇輕搖的紫衣侯落在了馬車的身邊，青衣侍女仰起頭，往後望去：“都已經到了，兩位尊使若還沒有到，怕是趕不上了。”

忽然有一陣疾風掠過。

馬車内的女子緩緩道：“他們已經來了。白發、紫衣，你們現在跟上去，定要将那西楚劍仙帶到我的面前！”

“領命！”白發仙和紫衣侯抱拳道，急忙縱身跟了上去。

忽然卻有一個穿着長袍的人攔在了白發仙和紫衣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