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上了馬車之後，蘇長安與葉小凡相對而坐，葉小凡便當真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小的時候就生活在天啟，在我八歲之前。我的父親叫葉羽，我是家中的第四個孩子。”

蘇長安道：“我知道。”

在裝作不知道和不裝攤牌間，她選擇了後者。“我其實知道你是誰。你是葉家第四子，當年平定天下葉将軍葉羽的兒子。”

葉小凡詫異的擡頭看着她。蘇長安卻沒有解釋的打算，她問了一句：“你說了你父親，那你母親呢？”

葉小凡心知以蘇長安的聰慧敏銳能猜到也絕不奇怪。畢竟當日一句，與百裡東君物傷其類，就幾欲點破。而母親？葉小凡笑了起來，心中驟然一輕松。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提過了。

他拿起一塊點心慢慢吃了，那是桂花味兒的糕點。

“我母親方惜嫦。她是方禦史家中的小姐，雖然方禦史早年就已經退出了朝堂，但在當年的事情中也被牽連，最後的結果我不太清楚，隻知道銷聲匿迹了。”

方惜嫦？蘇長安平靜的聽着，心中隻覺得這個名字很是好聽。

葉小凡終于在說着這樣的事情時，也心情不錯的笑了起來。

大概往後的所有人關注的都是他是不是葉羽的兒子吧。可蘇長安關注的不是他是誰的兒子，而是誰是他的父母。

忽然他冷不丁的聽到蘇長安的下一個問題，完全沒想到的那種。

蘇長安瞥了一眼葉小凡：“那……你在小的時候，有沒有娃娃親，婚約之類的？”

葉小凡猛然一愣，一瞬間感到熱氣往臉上湧，感覺身世坦白似乎跟他想的有點不太一樣了！想象中的坦白，不是該他在說多年的仇人，他輕輕咳了兩聲：“沒有。”

“嗯，應該沒有。”葉小凡的語氣忽然不确定的起來。

蘇長安松了一口氣的表情猛然一頓。瞪大了眼睛，咬着葉小凡話中兩個字重複道：“應該？”

葉小凡表情一汕，他撓了撓頭：“我有一次摔入了冰崖，很多小時候的事情就記不清了。不過我覺得以我父親的性格，是不會給我在那麼小的時候就定下一門親事的。”

蘇長安重新舒了一口氣，想着曾經書中那個娃娃親應該隻是單純的夢吧！

不過她還是彎起唇問道：“那要是萬一有呢？”

葉小凡歎了口氣：“就算是有，有也不算數。”他眼前微微一亮，“葉家也都沒了，我也不記得。就算有娃娃親，也早就不作數了。”

“蘇長安。你怎麼這麼執着問我有沒有娃娃親？”

蘇長安雙手交叉舒展了一下筋骨，笑道：“一段感情要開始之前，總要确認對方的婚配情況。”

“你要是一邊追着我，一邊還跟别人糾纏不休。我一定一早把你踹了！”

葉小凡抖了個機靈，心中一片警鐘敲響。

他仰起頭，擡頭望着眼前這個諾大而恢弘的城池。寬敞的天啟道路，足是乾東城的三倍之寬。而到了天啟，他也即将迎來一個新的名字，葉鼎之。

葉鼎之笑了笑。一個人牽着馬往前走去。八歲之前的事他早就記不清了。八歲之前的天啟城也不是現在的天啟城。他順着眼前一條大道，先找了了一間客棧。

他走進去，讓小二把他的馬牽到後院去喂些草料。

又要了間上房，一桌酒菜。

小二對着他瞧了一眼，又看了又看，實在忍不住問道：“客官。要不，您先把錢給付了？其實我對您這品貌還真的有點兒模糊……”

葉鼎之一愣，然後擡手抹了抹臉，看着手指上黑乎乎的灰。然後笑了笑：“那麻煩再給我打盆水送上去。”

他穿着一身灰袍，臉上黑乎乎的，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順手要了小二脖子上搭着的雪白毛巾擦了擦手。拉過馬背上的一個包裹拎在手上，又問了價錢。

沉甸甸的銀子給出，小二立馬笑逐顔開。連自己被印上漆黑手印的毛巾也不生氣了。

“看客官這通身的氣度，就知道您是不差錢的主兒。您這邊兒請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