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對他們笑了笑:“别過來了。”
迅捷校尉們并不認得這人,但都聽人說過一件事。
學堂李先生駐容有術,雖已滿頭銀絲,但面目仍若是不惑之年一般。
李先生走上前,将百裡東君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回了學堂。
“一馬觀盡天啟城?”
“做這樣的事。我還差不多。”
七日之後,學堂大考初試。
張貼的告示已經傳到了天啟城大大小小的酒肆之中,據傳這次各大天啟名門、各路江湖世家所推舉出來的考人已經有了四十名,創曆年之最,而千金台中百裡東君的賠率,已經從一比一,變成了一比十。
百聞不如一見。
一見,大開眼界。
千金台體态雍容的屠大爺坐在二樓的雅座之中,揮着小折扇,望着樓下那些近乎瘋狂的賭徒們,笑道:“學堂裡小先生帶來的那位少年,真的這麼令人大開眼界?”
“是的,據說連外院一個弟子都能随意捉弄。”旁邊的侍從說道。
屠大爺點了點頭:“所以這樣一個人,小先生為什麼會選呢?”
侍從猶豫了一下:“隐藏實力?”
屠大爺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問道:“二爺呢?”
“去聽……曲兒了。”侍從神色尴尬。
“真是個廢物東西。”屠大爺搖了搖頭,悠悠地揮着折扇,“想辦法查查小先生帶來的那位少年的來曆。”
天啟城中,此時正有一輛馬車行入了一片燈火輝煌的區域。
絲竹聲聲,暖閣留香。
這就是天啟城最讓少年公子們流連忘返的地方了。
天啟城教坊三十二閣。
最高的那座樓閣,樓閣之上有一處空台,空台上支着一杆桅杆。重大的節日時,上面就會挂着蕭氏皇族的神鳥大風旗,而現在的桅杆上,空空如也。
而此時駛入的這輛馬車卻與尋常的馬車不同。它的兩側跟着金吾衛。
他們穿着精美的輕甲,騎着高大的棗紅馬,行軍整齊,且各個行軍之人都樣貌年輕,神情嚴肅,仿佛如臨大敵一般,引得人人側目。為首之人卻是神色端莊,穿着一身狐裘,面容冷淡而疏離。
那穿着一身狐裘的自然便是蕭若風。他行至此處,微微勒住了馬。這幾天蕭若風都沒有出現,就是在繼續着手負責古塵來天啟後續的事情。
跟在旁邊的金吾衛副官也連忙勒了馬,低聲來問道:“殿下。就在這裡停下嗎?”
蕭若風看了他一眼,不語,翻身下馬。馬車和隊伍都在此時停下。他走到馬車邊,微微垂首:“古塵先生。到了。”
年輕的金吾衛瞬間有些緊張。畢竟他們可是聽說了,這馬車裡的就是當年用藥人之術擋住北離大軍數月的西楚儒仙。
一隻手緩緩掀開車簾,同時不知何處傳來了隐隐的琴聲,像是故人輕語。
在這個時候,隻見從馬車中出來了身穿白袍的老者。他緩緩一舒袖,擡頭望向那一坐高台。空中不知從何處溢散出了一陣桃花之香,随風飄散。
此刻,天啟城教坊三十二閣的主人就坐在毗鄰的暖閣之中,白紗蒙面,輕撫長琴,一曲奏罷之後,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沉默了許久最後竟搖了搖頭笑了出來:
“古塵啊古塵,這麼多年了。你可能想到,我們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景下重逢的。”
我坐高台上,你作楚囚人。
物是人非,但是總算大家都還仍舊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