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如同一片死寂的海,在我們之間沒有波瀾的流淌。
就在我以為自己得不到回答時,他開口了。
“因為在那時,那是能夠讓損失最小化的決策。”太宰的眼瞳注視着那條河,視線随着河水飄向了悠久的過往。
我看見他渾身顫抖起來,嘴角挂着如同哭泣般的微笑,就在這個瞬間,我懂得了他為何如同自我淩遲般提起這些事情。
那個即将被我們拉出黑暗深淵的孩子無助而絕望的哭泣,這一次不是為了讓誰帶他離開,而是為了讓我們放手。
太宰的嘴唇輕輕顫抖着,發出細微的顫音,
“我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麼值得……”
“太宰。”我打斷了他已經快要不成音調的話語,“她曾向我求救過,我即使察覺,卻依然沒有回應。”
太宰愣住了,他開始搖頭,“不是……不是織田作,不是你”
我直視那雙眼睛,“沈庭榆是我害死的,因為她想救我。”
“織田作!”我聽見他咆哮出聲,那聲線異常顫抖,他搖頭,“不……不是你……”
太宰想說什麼?
除去那無意義的表層,沈庭榆的内核就是人類。
然而她已經不想「求生」。
人類放棄了「求生」就隻能去求死了。
他想說自己害死了喜歡的人,自己是這場盛大謀殺的一份子,是主力軍,一切因他而起。
是這樣嗎?我不否認,也不贊同。
究竟是誰害死了沈庭榆?
是R?是森鷗外?還是悠久的過往,彼時還不熟悉沈庭榆,對待她如同對待好用器物一般的太宰?
亦或是沈庭榆自己?
太宰想說,沈庭榆是他害死的,是在他推波助瀾下一次次死亡,最後磨滅了對生的渴求。
“你想和她殉情嗎。”我看着他,如果在以往,我不會問這樣的話。
太宰笑了,我看着那幾乎支撐不住的笑容,回道:“毫無意義,我除了愚蠢無話可說。”
他放棄般垂頭,我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有兩種力量在他的體内厮殺,想要掙出個高低勝負,又或是毀滅一切。
“殺死沈庭榆的是什麼,你清楚,那不是人。而是一種力量,盤踞在橫濱每一個陰暗的角落,紮根在這個世界的地下。”
“太宰,别犯為了喜歡的人死去這種蠢事,毫無價值,毫無意義。”
太宰閉上眼睛,提出問題“織田作……我……該怎麼做才好?”
我把手中的百合花束塞在他的手中,“去和那種力量對抗,去拯救弱者,守護孤兒。去到光明的地處裡,然後牢牢的守護那裡,不要溫柔的走向良夜。”
“到救人的那邊去,太宰,不要再縮進殼裡,别讓遺憾再次發生。”
「我希望你再踏一步,讓他意識到其實你早已走進了他的内心,我希望你踏入他的孤獨,讓他明白:他其實并不孤單。」
“太宰,”我上前一步,讓他看着我的眼睛,我要把那種确信傳遞給他,他必須信我,他必須明白。
“從地獄裡走出來,然後我們要去祭奠這個人。并且以後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都要去掃她的墳墓。”
太宰看着我的眼睛,他的手指蜷縮,百合花束的包裝紙發出聲響。
“别為了喜歡的人去死,為了她去活下來,别辜負她的努力。”
“去守護她所珍視的一切,然後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