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我:邁過人類界限的體驗是如何?
對方這個問題,與其說是想從我這裡獲悉比較具體的感官描摹,不如說是好奇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在哪裡。
畢竟,我看起來就是普通人類。(笑)
我是這樣回答她的:前些天我看你在從冥河水母身上找靈感,對吧?
她:是的,但可惜的就是目前人類對于這種水母的記述太過淺薄且遇見頻率太低,導緻我的樣本庫很不豐富。
我笑笑:明天你沒課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它們。
她很驚異:去、去看?
我:是啊。南極海域還是日本海域,任君挑選。區區海平面以下幾千米而已,小事一樁啦。如果你想,我們還可以去太空旅遊,雖然這要危險不少,不過我在呢。
我:這世界上還有那樣多的未解之謎是吧,有幾個我破解了,想聽嗎?
這話音落下,她呆了好一會兒,仿佛能夠聽見她大腦飛速運轉的聲音。
客廳挂表的分針明顯移動一下,好似被鐘表内部機械運作的微不可察聲音驚醒,她恍惚回複我:原來如此,最淺顯的……你可以肆意觸碰常人不能觸及之地,你所見的風景無人能夠窺探。那麼你是看待人類的呢?
“看待人類”?
這話倒是蠻有意思的。
她把我放在了相當傲慢的高度上。
不過我姑且拒絕把自己與人類群體客觀剝離。以蔑視蝼蟻的姿态來對人群進行俯瞰,以點評菜品的語氣來對着衆生指手畫腳的話,想必某日我會不可避免地懷抱着偏見,極端而激進地走向歧路——誠然我對此毫無所謂,但想必他人會因此陷入地獄般的境況吧?(順帶一提,我這話也足夠高高在上的。)
于是我回答:“——”
*
我和太宰,在推理費奧多爾原定的劇本。
「摩伊賴之吻」,我在燈塔國漫遊時,聽過這個藥物。
傳聞它掌控了細胞級的永生密碼:進入人體後能精準識别并修複受損細胞端粒,逆轉細胞衰老進程,使人體機能始終維持在巅峰狀态。
使用者不僅外表青春永駐,身體的自愈能力也将得到幾何級提升,即便遭受緻命創傷,也能在短時間内迅速恢複。
不得不說,聽起來如此玄而又玄的藥物,着實很吸引人注意力。
呵呵,不過隻是半成品而已,其作用敵不過宣傳之中的萬分之一。
這是上野集團尚未從地下組織「S.D」轉型洗白成制藥集團時,和某黑衣組織進行合作研發而成的半成品。
啧,可以預想,這期間他們用了多少活人來試藥
上野涼介在上位成為「S.D」組織首領後,單方面叫停合作,和黑衣組織斷聯。半成品被嚴加看管,藥物的完善計劃也擱置不前。
組織洗白轉型後,上野嘗試将這批藥物轉出原據點,結果就是遭受了襲擊。
黑衣組織的首領,是個追求永生的人。他和燈塔高層的聯系可謂非同一般的親密。
人類對永生不死的追求足夠可怕,我清楚研究延壽藥物是大勢所趨,也理解絕大多數人都是希望自己能活得長久(畢竟我的想法隻代表個人),但絕對不能贊同這種迫害他人滿足已欲、吃人血饅頭的做法。
“上野集團内部有叛徒啊。”
大概是因為我身上的氣壓有些低吧,太宰治又開始輕點我的額頭,這次他的動作帶上些許安撫意味。
大少爺現在的狀态很有趣,他在展露溫柔體貼感,以體現出對我精神的照顧滋養,這讓我覺得自己是在叢林之中探索、即将踩進捕獸夾陷阱的人。
并非說我覺得大少爺不是溫柔的人,而是吧……太宰溫柔的一面非常内斂含蓄,展現方式往往脫離常規,很難察覺且潤物無聲。
這往往給人太宰很冷漠的感覺,尤其寶貝還是首領,但我覺得大少爺和我不同,底色是個有暖調的人。
(雖說對陌生人的話他确實……好像……不太好接觸……看起來很不好惹……呃?)
哎呀,反正我肯定沒帶濾鏡看他!
總之,太宰最近的表現都很外顯激進,我很好奇是為什麼……
“在想什麼?”
這聲叫我回過神來。
擡頭,颠倒視野裡,太宰托着下颌,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他懸在我額心上空的手像是蝴蝶一樣輕輕扇動,漂亮的青色脈絡蜿蜒其中。
“在想你。”
我懶洋洋回複他。